烧火丫头?谁家烧火丫头自己坐轿子,反倒把大老爷撵去骑马吹冷风?!
众人又齐刷刷回头望着左芝,左芝见他们屡屡打量自己,不耐把糖梅子砸过去:活腻了是不是?我数三下,自个儿把不中用的眼珠子抠出来!一!
贾楠鼻腔嗤了一声,对她的刁蛮很是看不起。只是他也不横加干涉,一勒马缰就走:驾。
大家不敢再啰嗦,急急忙忙整装出发,追上贾楠。
左芝慢吞吞坐上软轿,捂嘴打着哈欠:唔起这么早困死了,木头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护院打扮的沐乘风也骑上一匹马,慢悠悠跟在轿子旁,温柔极了地答应:好。
一大早贾楠就生出一窝火气。前日他们说好去行宫探听虚实,丁思集不便露面,于是就他与沐乘风二人同去,这个时候,左芝也吵嚷嚷说要跟着去。
她就像一只难缠的丑鸭子,拧着那举世无双的男子撒赖:木头让我去嘛,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儿,无聊又没趣儿
无聊?敢情她以为他们是去游山玩水?
贾楠恼她无知不分轻重,出口就有些尖刻:你去能做什么?帮不上忙不说,出了事就是拖累。
左芝气贾楠说她没用,吼道:谁说我帮不上忙!上次回洛水县掩护四季豆进城,我跟相公一唱一和配合得可好了。
贾楠冷笑: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无人需要你的掩护。你跟着去,我们还要费尽心思遮掩你的身份,你不是累赘是什么?
左芝还嘴:那你又算什么?瘦不啦叽像只小鸡儿,连我都打不赢,你又帮得上什么忙!
贾楠傲慢道:本官乃是名正言顺的监察御史,谕令在身,无人不从。
左芝不服气:七品的芝麻小官儿!本郡主脚底的鞋都比你官阶高!
两人争吵起来,丁思集被夹在中央左右为难,尽力想劝和:郡主机灵伶俐,每每逢凶化吉,自然称不上是累赘。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留下比较妥当,贾大人也是为您着想。
呸!说了当没说!左芝恼他说话圆滑不肯得罪人,索性不理他了,去问沐乘风:相公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我听你的。
她仰起娇滴滴的脸,水润的嘴唇微微嘟起,三分撒娇七分哀求。她生怕他不答应,想尽法子磨他:那么危险的地方,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嘛,你说过不会扔下我的,癞皮狗才说话不算话呢
沐乘风弯起手指刮了她微翘的鼻头一下,镜眸含笑,余光瞥见旁边巴巴望着的丁思集,点头道:跟着我,我放心。
此话一出,左芝是高兴得开了花,丁思集有些失落却也释然,而贾楠,一张脸阴沉沉布满乌云,盯着左芝的眼睛又多几分锋利。
贾楠生闷气兀自骑马在前头奔跑,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渐渐放缓了速度,回头去看身后的队伍,只见肥得流油的梁新武屁颠颠跟在后面,矫健的坐骑被他压得直喘粗气,迈蹄都有些困难了。而在队伍的末端,轿夫们不急不慌地走着,那个纵使布衣也掩不住风华的男子亦步亦趋跟随旁边,正低头与轿中人说话,眉梢都是春水柔情。
贾楠忽然勒马回头,向着后面跑去。
梁新武见他调头,有些摸不着头脑:贾大人
休整片刻。
贾楠不作停留,随口抛下这句话。他的马儿跑到左芝轿前才停下,然后他微笑着对沐乘风说:歇息一下,喝口水罢。
说完他扔过马鞍上挂着的水囊。
沐乘风扬手接住,拔掉软木塞,弯腰去问轿里的左芝:喝水么?
左芝本来有些渴,正欲点头说要,可一见贾楠在旁杵着,想起这是他的水,于是很硬气把头一扭:不喝!
沐乘风也不勉强她,把水囊还给贾楠,淡淡道:心领了。
贾楠握着沉甸甸的水囊,五指紧了紧,忽然抽打马儿一下,又跑回队伍前段去了。水囊掉在地上,被马蹄踏破,水液四溅飞向四面八方,很快就被烈日炙烤灼干。
梁新武与狗腿师爷暗中观察了这一幕,皆是匪夷所思。
那女的是烧火丫头,男的是护院没错吧?愣头青咋对下人这么好?还亲自送水过去,可惜人家不领情,啧啧,无奇不有啊
狗腿师爷贼精,半开玩笑的样子一语道破:大人,您说他不近女色会不会是因为他其实喜好男色?
梁新武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番风姿卓绝的沐乘风,鸡啄米般点头赞同:言之有理!这等风流人物,本官见了也不禁神魂咳!既然都晓得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的明白!
狗腿师爷龇牙咧嘴偷偷笑着,心底盘算着到底是送小倌好呢?还是送小倌好呢?
行宫建在山脚,是个极清幽别致的地方,可是离通州城又不会太远,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过去,骑马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因着女皇年前就会驾临此处,所以行宫大体已经修葺完毕,只待细节上的装饰。众人在宫前下马,只见大门外面几个仆役在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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