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只一字,掷地有声。
车轱辘声响起,傅东临立在窗口,目光狠戾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童年的阴影,让他此生都只能活在黑暗中,从不敢相信任何人。
孤独而寂寞,深陷在恐惧的泥淖里,那种折磨,足以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主子?”女子俯首,“那个君山……”
“傅九卿竟然会功夫?”傅东临冷笑,“呵,这个时候表露出来,是故意的?!故意的……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了靳月那个女人,他还真是舍得,不惜搭上整个傅家。”
“其实主子您也是知道的,慕容家的事情,掀不起来!”女子俯首。
傅东临生生掰断了窗棱,嗓子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马车内……
傅正柏面色凝重,“老五……”
“爹是不是觉得,把东西给他了,他就会放过靳月,不会牵连傅家?”
傅九卿低低的咳嗽两声,修长的指尖,半抵着唇前,尽力压制着体内的气血翻涌。
“至少,有希望。”傅正柏道。
傅九卿摇头,“他若是只要傅家,不会等到现在,如今的傅东临,只是燕王府养的一条狗,跟您没关系,跟傅家也没关系,您若是承认了他的身份,第一个该死的就是傅家!”
“什么意思?”傅正柏骇然。
傅九卿将掌心置于暖炉上,不适的温暖带着刺痛,让他不得不收了手,世间再能暖人的东西,都不如她来得暖心,“傅东临身上背着血债,一旦他的身份被核实,府衙那头就该出动了,到时候推波助澜一番,傅家还能保得住吗?慕容家的案子,有太后娘娘镇着,燕王府掀不起来,那只能从别处入手。”
到了这一刻,傅正柏才明白傅九卿方才说的「弃子」是什么意思。
“那他不知道?”傅正柏骇然,脊背瞬时一阵寒凉,险些、险些闯出大祸。
傅九卿没有回答,只是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指尖,约莫是觉得冷,他又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知道不知道,其实并不重要,傅东临内心的扭曲,早就不能用正常人的心里去猜测。
“燕王府……”傅正柏犹豫了一下,“真的是不死不休啊!”
傅九卿点了一下头,“很快就能结束了!”
很快,就找到了……只要找到了人,让燕王府成为真正的孤儿寡母,这一切的一切就再也无法翻转,想必宫里的人,也希望看到这一幕。
悄无声息的死去,如同不曾回过京都城!
只是,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傅九卿的马车刚到傅府门前,府衙的人罗捕头竟也带着人赶到,一旁还跟着面色铁青的安康生,也不知这是要闹什么?
“何事?”傅正柏问。
安康生紧了紧袖中手,未有吭声。
倒是罗捕头,上前拱了拱手,恭敬的问了句,“元禾公主,在吗?”
第258章 相公,你死得好冤啊!
提起「元禾公主」四个字,傅正柏隐约已经猜到了大半,定然是有些人耐不住,又开始在别后弄小动作了,当即问道,“这大晚上的,诸位官爷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罗捕头咂吧了一下嘴,又道,“请傅老爷也一并去一趟吧,二公子找到了,如今在、在府衙!”
傅九卿眼皮一跳,骤然将视线落在安康生的身上,人若是活着,大概就不会在知府衙门,也不会让罗捕头和安康生兴师动众的来傅家,点名要找靳月。
所以……
“这……”傅正柏犹豫了一下。
傅九卿微微侧过脸,对着君山递了个眼神,“去找少夫人出来!”
“是!”君山行了礼,快速进门。
对此,罗捕头没拦着,安康生亦想成全,又因着靳月曾经当过捕头,与众人都相交甚好的关系,所以大家都保持缄默,默许了君山的通风报信。
上宜院里,靳月立在原地半晌。
“少夫人,您拿个主意,公子在门外挡着,您若不想去,公子也有法子……”
还不待君山说完,靳月已经抬步朝着门外走去,“这是我的事,我不能让傅九卿帮我挡着。何况……既冲着我来的,我岂会怕了这些腌臜东西!”
傅云杰?
呵!
靳月走出府门的时候,门前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动,喜庆的光亮悉数洒满她周身,她站在那里,身子挺拔,面无惧色的扫过府衙众人。
“公主!”罗捕头上前,“得罪了!”
靳月报之一笑,冲众人拱手道,“年都没过完,就劳动诸位弟兄跑一趟,给大家添麻烦了!罗捕头,安师爷,有话只管说,我靳月是什么人,大家也都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
“傅云杰出事了,现在……人在知府衙门,而且他身上有伤,白日里你跟他有冲突。”
罗捕头说得有些隐晦,但靳月不是傻子,不难猜出其中的隐忧。
“走吧!”靳月敛眸。
靳月跟着府衙的人上了马车,罗捕头先行一步,安康生则留了下来。
“人死了!”安康生说。
傅九卿其实已经料到结果。所以……并不觉得意外,他唯一意外的是,“你们怎么找到他的?”
“人是死在客栈里的。”安康生压低了声音,“是……赵福慧来报的案,说是元禾公主在宫门伤了他相公,还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后来她把傅云杰扶到了客栈里休息,结果傅云杰伤重,不治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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