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点头,“明白!”
“我们都在帮你,但难免会遇见从中作梗之人,你得明白,世间事并非事事顺遂,即便你是天之骄子,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靳月得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小家伙垂下眉眼,“我不相信母妃会伤害雪妃娘娘的孩子,母妃也曾失去过孩子,所以她知道丧子之痛,不可能再去害别人的孩子。”
虽然他知道,后宫原就是人心诡谲的地方,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母亲,不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靳月叹口气。
岁寒定定的望着她,“你也相信我母妃吗?”
“不,我只是相信你!”靳月眉眼弯弯,“不管她是不是做过,真相都在那里,所以我相不相信她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无论怎样,我都得尽全力……保住你!”
岁寒垂着眼帘,将小脑袋靠在靳月的胳膊处,“如果是真的,我是不是……死定了?”
这话,靳月答不上来。
外头还在吵吵嚷嚷的,靳月挠挠额角,“这大皇妃抽的哪门子疯,为什么非要见到你不可?与其见你,还不如去见你母妃,现在竟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
岁寒点点头,“还真的……”
等等?!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冲着我母妃来的。”小家伙恍然大悟,“母妃说,若是哪日她出了什么事,让我出城去阿吉法师,说是阿吉法师有办法。”
靳月仲怔,“阿吉法师?”
“他是受人敬仰的法师,就住在城外!”
岁寒急忙解释,“他每月都会进宫讲经,过些时候你便能见着了!”
靳月点点头,“那我先出去!待会她们若冲进来,你就胡七八扯就成,若是遇见了尖酸刻薄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就哭,反正你是孩子,把你那些属于皇子的优雅、风度都丢了,怎么耍赖怎么来,记住了吗?千万别说实话!”
“我原就没打算说实话!”岁寒撇撇嘴,“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实诚的人吗?”
葱白的指尖,轻轻戳着他的小脑门,靳月笑骂,“小傻子,我是担心你中了他们的激将法,到时候什么话都漏了!记住了吗?”
“嗯!”岁寒点头,自己这脾气……还真的可能会中激将法。
靳月行至墙根下,仍不忘叮嘱,“不想回答的时候,你就哭,哭得越响越好,这是……八皇府!”她将最后那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岁寒坐在台阶上,托腮望她,脑子里有好多问号,小月月当了母亲之后,似乎……变得唠叨了?
出了八皇府,靳月意识到了些许,“好像有点唠叨了?”
明珠和霜枝悄然蛰在暗处,见着自家少夫人安然无恙的出来,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少夫人?”待靳月过来,二人当即迎上。
靳月皱了皱眉,“大皇妃在闹腾,八皇府有热闹可看了,明影那边催着点,顺便让人查一下阿吉法师是什么人?跟敦贵妃是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名字,明珠和霜枝都是懵的。不过……之前在街头倒也听说过这个人。
据说,修为极高,人人敬重。
靳月走了没多久,八皇府内便爆发了歇斯底里的哭声,某小只秉承着宁可哭错,绝不答错的真理,放开嗓门,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连院墙外的路人都能听得一二。
真真,令人闻之辛酸!
确定了小家伙无恙,靳月便领着人在街头晃悠,暂不回七皇府,免得某些人闹腾不够,又上七皇府里折腾,她这人最不喜欢应付这些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东西。
有快马在街头横冲直撞,惊得路人四散,马蹄猛地高高提起,眼见着是要落在,跌坐在街头哭泣的孩子身上。
靳月刚要出手,却被霜枝快速摁住,明珠纵身一跃……
谁知,还是有人快了一步。
黑影掠过,抱着哭泣的孩子,顿时一个驴打滚,摔在了街角,依旧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
明珠纵身落回靳月身边,“少夫人?”
“瞧着是急中生智,实则有条不紊,何况……动作这么快!”
旁人瞧不出来,靳月却是练家子,若是连这点东西都瞧不出来,如何能当得女子军的统领?
靳月眉心微凝,瞧着对面逐渐爬起来的男子,陌生的容脸,却好似有几分熟悉感,这般五官容貌,倒是与大周人士相近。
孩子的母亲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拭着眼角的泪,冲着恩人行礼。
“没什么事,以后小心!”
靳月站在对面,听着对面的人嗡嗡的开口,然后搓揉着手肘部位,约莫有些擦伤,待那对母子离去,街头的疯马被赶来的巡城军士扣住,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然则,还不待靳月迈开步子,那人便已经快一步走过了街面,“三位留步。”
“有事?”明珠挡在跟前。
男子躬身行礼,“在下褚怀越,方才这位姑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褚公子不必客气,再者大家同是大周人士,更无须客气!”
靳月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听得褚怀越这三个字时,有些莫名的不喜。
褚怀越一开口便是大周话语,显然是……有备而来吧?
靳月瞧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这双眼睛漆黑如墨,与傅九卿的眸色不同,傅九卿的冷是骨子里透出的矜贵和孤傲,而眼前这人,则是那种让人浑身发怵,像是午夜掠过乱葬岗的风,让人格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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