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没留意,傅九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蜷在袖中的手微微舒展开来,淡去了关节处的青白之色,他的小丫头长大了,想想也是,砂砾如何能掩珍珠?
有一种人,不管身处何种境地,都能顽强的适应着,像极了崖壁上的不老松,亦是路边的狗尾巴草,始终以蓬勃的姿态,尽展颜色!
被靳月牵着小手的时候,岁寒觉得自己好幸福,眉眼间带着清晰的笑意,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两支箭便将他从八皇府带到了七皇府,而且还是父皇松的口。
真是,了不得!
格里气得面色发青,狠狠瞪了莫桑一眼。
“大皇兄还想试试吗?”莫桑笑问。
还用得着试吗?
萧朴的箭法在宫中乃是数一数二,连他都说不一定能射中,格里更是难上加难。
“好了!”主君手一挥,“这事就这么定了,让老七的人教小九,我放心!”
底下一片附和的,“主君英明!”
“在大周的时候,她就压你一头,没想到来了北澜,她还是压一头。”
大皇妃冷眼睨着宋岚,满面嘲讽,“前后脚进的北澜,她为妻,你为妾;她受主恩,你呢?还真能耐得住性子,委实是大皇子高看你了!这般废物,难怪连燕王府都保不住!”
宋岚咬着后槽牙,“皇妃教训得是,只不过有些事,委实急不得!”
“是急不得,还是奈何不得,你自己心里有数!”大皇妃拂袖而去。
不远处,内侍已经牵着马匹过来。
第35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脑门?
瞧着迎面而来的马匹,靳月的眸底忽地暗了一下,有些事怕是真的要应验了。
此前闹腾着,拓跋熹微一直没吭声,她是被主君当七皇妃的人选,而随父前来的,身份显贵至极。
如今听得主君当着文武的面承认了靳月的身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觉得失落?
曾经出现在梦中的情景,她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早些年便做好,压在箱底的大红嫁衣,终是没了出箱的机会。
不过,只要北澜太平,百姓安乐,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熹儿!”拓跋野开口,“你……”
“爹!”拓跋熹微没有给他机会,“您什么都别说,就当是给女儿留点颜面。”
拓跋野顿了顿,然后幽幽的叹口气,重重点了下头,“那爹就不说了。”
“爹,女儿的幸福与北澜的天下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拓跋熹微笑得有些酸涩,“只要不是大皇子登位,咱们拓跋家就还有机会,您别担心,女儿分得清轻重。”
拓跋野满怀愧疚,“你能想明白,自然是最好的,熹儿放心,爹一定会给你再找个如意郎君,至于外头的流言蜚语,你莫往心里去,咱们拓跋家的人,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是!”拓跋熹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瞧着渐行渐近的马匹,“爹,马赛要开始了!”
拓跋野眉心微凝,“往年都是大皇子拔得头筹,喝主君手里的头碗酒,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例外?”
例外这种事,还真是不好说。
“你怀着身子,待来年吧!”主君亲自开了口,靳月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瞧着靳月又坐了回去,不远处的宋岚倒是真的「急」了,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因着七皇妃的突然退出,于是乎这匹马便多了出来。
“主君!”拓跋熹微行礼。
对于拓跋家的女儿,主君自然很是欢喜,毕竟是心中内定的七皇妃人选,奈何……是以主君对其,终有愧疚难平,“怎么了?”
“禀主君,臣女只是觉得,既然七皇妃不便参与,多出来一匹马,也莫要浪费,马赛是一年一度的大节日,委实难得,但眼下大周嫁入我北澜的又不止一位贵人,不如……”说这话的时候,拓跋熹微将视线落在宋岚身上。
宋岚面上「一惊」,当即露出惶恐之色。
“请宋侧妃也一道参与,既不会让大周以为,我北澜怠慢了他们的贵人,也不至于宋侧妃这样干站着,主君以为如何?”拓跋熹微笑问。
这么一想,若是传到大周,倒是极能体现大周与北澜的邦交之情。
“倒也甚好!”主君点了头,手一挥,“上马吧!”
宋岚紧了紧袖中手,“我……”
“宋侧妃不会是不敢吧?”拓跋熹微双手环胸,“听说宋侧妃在大周的时候,弓马骑射样样精通,怎么到了北澜反而不愿上马?是瞧不上咱们北澜的马,还是看不上咱们的马赛?”
宋岚行礼,“妾身只是怕扫了主君的雅兴。”
“多个人多点热闹,主君定然也希望看到后生晚辈,英姿勃发的样子。”
拓跋熹微冲着牵马的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便将马牵到了宋岚面前。
是以,宋岚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瞧着宋岚翻身上马,拓跋熹微快速走到自己的马前,姿势干净利落。
“宋侧妃可得小心了,北澜的马不似大周的马温柔,咱们的马……有点脾气有点野,若是一不小心什么的,得多担待!”音落,拓跋熹微一夹马肚,疾驰而去。
瞧着众人隐没在林中,庭芳面色发白,掩在袖子里的手有些轻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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