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救了您!”君山脱口而出,然则这话刚说完,他又愣了愣。
这话说得太快,君山有些后悔了。
少夫人还没醒,那边还没有消息,若是公子一激动,伤势反复……
“月儿如何?”傅九卿已经掀开了被子。
只是,他身子虚弱,站着还没走两步业已身子摇晃,所幸君山搀扶得快。
“有靳大夫在身边,少夫人应该没什么大碍。”君山说得委婉,他也不知道少夫人现在如何,只听管家说,还没醒。
没醒,不代表出事,毕竟有靳丰年在呢!
“扶我去看!”傅九卿委实没有气力,浑身乏力得很,连会所话都是气喘吁吁,宛若历人生里的一次大劫,但他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管家来送药,“七皇子,您醒了!哦,靳大夫说,醒来之后马上把药喝了,七皇子!”
黑漆漆的药,泛着阵阵恶臭,但比起之前所受苦痛和折磨,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吃了半辈子的药,早就尝不出酸甜苦辣了。
待傅九卿吃完药,君山便再也拗不过傅九卿,让人一起左右搀着他,亦步亦趋的朝着外头走去,明明就那么几步路,傅九卿却走得极为吃力,如同拔骨抽髓一般,压根使不上劲儿。
及至房门口,傅九卿浑身是汗。只是……这是热汗,他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在她身上撒过热汗,其他时候还真是一次都没有过。
冷汗不少,热汗全无。
“公子!”霜枝正端着水盆,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慌忙往前挡了挡,“公子,少夫人还睡着呢,您别、别进去,您知道的,少夫人睡得浅,难得、难得……”
傅九卿睨她一眼,“让开!”
说话都不利索,说明……
傅九卿急了,冷然推开君山,撑着身子往前走,终是扑在了床沿,只一眼床榻上的心尖尖,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未及白头,已是白头。
“月儿……”傅九卿声音沙哑,眸色猩红。
他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低低的,轻轻的,柔柔的。
靳月觉得,好像有东西在撩着她的心,让她整个人都像是复苏了一般,倦怠的睁开眼,入目便是傅九卿那张清隽无双的容脸,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冰冰的。
“相公!”她冲他笑,“你醒了?”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有些重,指关节亦泛起了青白色,他哑着声音,低低的回答她,“醒了,然后想你了,就过来陪你,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嗯!”靳月如释重负。
没事就好,大家都没事,大家都好……他们夫妻二人度过了这一场生关死劫,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没有八皇子,没有主位之争。
真好!
视线轻轻一瞥,几乎是那一瞬间的事儿,靳月猛地僵在当场,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我……”
温凉的掌心,覆住了她的眼睛。
傅九卿伏在她耳畔,“莫怕,我陪你白头。”
羽睫掠过他的掌心,靳月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便哭了。
“我会调制休养的方子,你们二人好好的疗养,爹相信啊,这世上办法比困难多,只要咱们敢尝试,敢面对,就不怕任何外物。”
靳丰年提着药箱往外走,“我去看看厨房的药膳好了没有!”
明珠还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被霜枝一把拽住,赶紧跑出了房间。
“如何?”明影刚把拓跋熹微送走,这会正好回来,“大人她……”
霜枝狠狠吸口气,“有公子在,少夫人什么事都没有。”
“有少夫人在,公子亦是什么事都没有!”
明珠长叹一声,“上天不公,为何这般折磨少夫人和公子?有情人难得终成眷属,却要吃尽苦头!”
“经风雨,见彩虹,好兆头!”靳丰年站在檐下,“多少人能提前白头啊?这不,他们都如愿了。”
傅九卿见过她断手断脚,最是狼狈时候的样子,就算现在白发如雪,又能如何?
她为他白发,他为她挽发,以后还要牵着她的手,与她走完这一生。
相互紧拥着,靳月有些哽咽,“是不是很丑?”
“你什么样子是我没见过的?”他亲了亲她的额,尾音拖长,“嗯?”
靳月仰头看他,“会不会吓着孩子?”
“他们的母亲,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是他爹捧在手心里的,不管是什么模样,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他们父亲的心意。”
傅九卿伸手拂过她额角的散发,“他们会明白,有些欢喜不存于表面,而是刻在心里。”
他捧起她的脸,郑重其事的开口,“你,在我心里,来日就算是死了,也得带进棺材里。”
“那我不喝孟婆汤。”她说。
傅九卿点头,换做以前,这么幼稚的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现在,他是那样的渴望有来世之说!
若有来世,必早早的护你周全,再也不要你吃半点苦头。
外头……
管家急急忙忙的赶来,“宫里来人了!”
“什么?”君山愣怔,“这个时候来人,想作甚?”
管家深吸一口气,“是主君亲自来了!”
音落瞬间,众人面面相觑。
主君来了?
“已经往这边来了!”管家忙道,“快些让七皇子和皇妃准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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