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院外,柳千行左顾右盼,脑子里满是慕容珏领着人杀出一条血路,让他回来报信的模样。
慕容珏对他寄予了厚望,他也不负所望跑回来了,但不是来找救兵,而是要慕容珏的命,要阿鸾的命,要他们儿女的命。
握紧手中剑,柳千行红了眼眶,往事历历在目,欢声笑语仿佛就在耳畔,踏进这个院子,就意味着,一切都会就此结束!
“千行?”大长老率先看到了人,“你站那干什么?你这、这怎么……”
柳千行深吸一口气,抬步踏入了小院,“大长老,夫人在吗?”
“废话,不在这儿能在哪?”大长老披着外衣,“还没睡。”
柳千行大步流星的朝着房间走去,人生有太多的无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乳母瞧过了慕容安,疾步朝着这边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千行浑身是血,不是好事!”大长老嘀咕着,脑子里又想起了之前云中客的叮嘱,瞧了瞧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院门方向,“怎么就千行一人过来?”
乳母担虑,“姑爷肯定出事了!”
“我不方便进去,你进去看看。”大长老开始穿衣裳,吩咐完了乳母,掉头就走。
乳母急了,一把拽住他,“哎,你去哪?”
“看好孩子,我去找小云。”大长老道,“如果真的出事了,咱们第一时间跑路,不能让族长和两个孩子受困在这儿,别忘了,还有一个宋云奎呢!”
乳母咬着后槽牙,“我就知道这混账东西来了边关,一准没好事!”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长老往外走,“我去去就回,看好他们!”
乳母叹口气,掉头进了阿鸾的房间。
风雨萧瑟,冷意渗骨。
乳母进去的时候,只看到阿鸾坐在床边,一张脸青白得瘆人,她双手支棱在床沿,身子仿佛都在打颤。
“小姐?”乳母低低的喊了声,又看了一眼浑身血淋淋的柳千行,打心底发出。
阿鸾徐徐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去翻箱倒柜的,将战袍取了出来。
“小姐!”乳母惊声厉喝,冲了上去,快速摁住阿鸾的手,“孩子还小,你的身子还没痊愈,可使不得!”
阿鸾眼角通红,“娘,阿珏出事了。”
乳母呼吸微促,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些许,只是……
“阿珏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怕我会做出更可怕的事。”阿鸾定定的望着,从小疼爱自己的乳母,“娘,让我去吧!我不去,不安心。”
乳母红着眼,“你去了,我也不安心呢!”
“帮我照顾两个孩子,我去把他带回来!”阿鸾斩钉截铁的开口。
乳母身子微颤,默默撤了手,挤出一丝艰涩的笑,看了看阿鸾,又看了看柳千行,“都要好好的回来,我在这儿给你们准备酒菜,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好!”阿鸾颔首。
柳千行快速离开了房间,站在院子里,浑身绷得笔直,但渐渐的,他微微佝偻着身子,狠狠闭了闭眼。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阿鸾便换好了衣裳,走之前,她去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慕容安睡得安稳,倒是没什么动静,慕容衿月却是挥动着小手,许是白日睡得太多,这会竟半点都不安分,但也没有吵闹。
阿鸾伸出指尖逗弄她的时候,小衿月快速握住了母亲的指尖,牢牢的握住。
瞧着女儿脖颈上的狼牙,阿鸾低低的叹口气,俯首吻上女儿的眉心,将狼牙塞回了孩子的衣襟里面,“乖乖的,不要吵醒哥哥,娘很快回来,把你爹一起带回来!”
走的时候,阿鸾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叮嘱了乳母两句,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院子。
谁都没想到,这一走便是永诀。
阿鸾回到了军中,不顾宋云奎的军令,带着慕容家的旧部,领军驰援慕容珏,按照计划,依着阿鸾的本事,此行绝对能迎回慕容珏和那些活着的军士。
可是南玥大军的突然来袭,斩断了所有的退路,并且呈铁桶包围之势,将大军逼向葫芦山口。
风沙呼啸,狂风大作。
那里,是死地。
要么死扛着,等待南玥松懈之时,杀出一条血路,要么退进葫芦山那边,看老天爷会不会给条活路。当然……这运气几乎是万分之一的。
当阿鸾率兵去营救慕容珏之后,云中客当机立断,卷铺盖逃跑。
论逃生,谁都比不上云中客。
昔年同门厮杀,他跑得比谁都快,躲得比谁都好,所以现在也不例外。
有人说,怕死的人,对杀戮特别敏感,就好比现在的云中客,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不管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跑……是本能。
云中客带着大长老回了小院,二话不说就让乳母收拾东西,带上孩子离开这儿。
“去哪?”乳母心慌意乱,“带着孩子,怕也走不远。”
云中客抱紧了药箱,“不走也得走,阿珏夫妻二人若是能活着回来,必定会来找咱们,那到时候咱们再回来不迟。但若是、若是着了宋云奎的暗算,那就不好说了……”
乳母急了,“那为何不去救他们?”
“如何救?宋云奎在那里,他带着二十万精兵,驻扎在边关按兵不动,那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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