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把世人的看法放在心上,这是此时这么一句话被这只兔子说了出来,他竟然生出几分羞愧感,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辩语
而干瘦老者老祁,则主要是震惊于这兔子竟然能说人话。
不过想到这是灵,感觉又是正常的事情了。
院子里,顾秋把庄雪麟按在轮椅上,仔细检查着他的眼睛:“只是暂时看不到吗?眼睛本身真的没伤到吗?”
她都快心疼哭了,她这么担心的人,放在心头的人,竟然被害成了这个样子。
眼睛看不到,说话不能说快,腿脚还不利索需要坐轮椅柱拐杖。
“身上呢?身上有什么伤口,给我看看。”她扯着庄雪麟的衣领,恨不得把他拔光看得清楚。
庄雪麟连忙按住她的手,面容朝着她说:“只是一些小伤,没关系的,外面有人,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顾秋看着他手上的疤痕,涩声说:“我都看到了,你和谢樘留下来的打斗的痕迹,谢……他们还说你是从那个坑口一直摔下来的,当时一块好的骨头都没了……我要是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怎么会是一点小伤呢?
当时他必然是九死一生,遍体鳞伤。
庄雪麟脸上却全是轻快的笑意:“还能活着见到你,上天已经是眷顾我了。”
这些天他唯一牵挂的就是顾秋,每天忍痛锻炼自己,为的就是早点见到顾秋,谁也不会知道待在这里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难熬得很,好像有一桶热油在心头翻滚。
现在好了,见到她了,一颗心放下了,他再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外面怎么样了?”
顾秋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抓着他的手给她输送灵气,他体内残留着很多浊气,她的灵气一送进去,他身体里的情况就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她面前。
真正的千疮百孔,浊气如同网格一般遍布在各处,将他的身体分割得支离破碎,难以想象他伤最重的时候,是不是稍微一碰就会整个碎掉。
她忍了忍情绪,仗着庄雪麟现在看不到,终于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吸吸鼻子说:“我要杀了谢樘!我一定会杀了他!”
庄雪麟安慰道:“我已经杀过他一次了。”
“他还有一个身体在外面逃窜呢,你杀他一次,我杀他第二次。”
“好好好,你想怎么都行。”
他抬手试探向前,准确地摸到了她,给她擦掉眼泪,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顾秋偏过头,像猫咪一样蹭了蹭他的手心。
她此刻就特别想像真的猫一样窝进他怀里,但因为还需要为他治疗,所以她只能坚强而端正地坐着。
说到猫,顾秋说起大猫的情况,庄雪麟沉默片刻:“还能救吗?”
“我不知道,不过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的。”
“嗯,我们一起等。”
接着顾秋说起这些天一来的事情,首都的也说,西武县的也说。
“西武县那边,很快就可以实现全县灵气复苏了,灵气浓度可比这里高多了,上面洞口的结界被冬冬破了,这里已经不隐蔽了,一会儿我们就回西武县去。”
庄雪麟自然是没有异议。
又说起庄家,说庄家因为炮轰幽都而被借机收拾了,现在年长的都被软禁了,只有庄雪晋他们还有自由。
“我答应过庄雪晋,只要安全找到你,就给庄家一个灵气通道,这段时间那他们也确实有处理,此时庄雪晋还在天坑上面呢。”
庄雪麟默然片刻:“祖父他……到底是因为我,灵气通道就当是补偿吧。”
果然他会这么想。
顾秋道:“冬冬说,你和他是前世的约定,你有前世的记忆吗?”
庄雪麟摇头:“只有零星碎片。”
“冬冬说,你前世和庄家关系很好,而且还是庄家的顶梁柱。”
“或许吧。”但那也不是这辈子的事了。
庄雪麟心情有些复杂,前世的事他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但猜也猜得到,前世谢樘没有那样毫无人伦地报复谢婉仪,谢婉仪被送出国后没有再回来,谢家没有名声扫地。
谢青仪在庄家站稳脚跟,生活平静,而他也没有带着色盲的病,他父母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离婚,他从小和庄雪晋在同样的环境和教育中长大,自是有自信做得比庄雪晋好。
可这些对他而言,永远都只是猜测了,像一场做过之后只能想起几个画面的梦。
这辈子终究是和庄家远了。
但庄家这次出事又确实是因为他,因为上辈子的他,想到的能够托付最重要机密、并且有足够执行力的第一人,就是老爷子。
这份信任就足以说明上辈子他和庄家的问题,而这份信任最后带来的后果,他也必须弥补。
他道:“那就拜托你给庄家一个灵气通道,其余的,我来处理。”
顾秋点头,接着想到了谢青仪,看看庄雪麟,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谢青仪也在这里。
罢了,既然谢青仪本人也不希望她多嘴,暂时就先不说吧。
灵气不断地输送进来,顾秋的灵气比之其他灵医的灵气本身就是强上好几个档次,无论是治疗效果还是对浊气的吞噬效果,都非常强。
庄雪麟觉得全身暖洋洋的,那些无时无刻不疼痛的地方,疼痛渐渐缓解,那些知觉迟钝的地方,逐渐有了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尤其是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整个人好像泡在阳光下温暖的海水里,一阵阵的沉溺感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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