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亚男因为拘谨而瑟缩的身体渐渐舒展,淡淡的喜悦涌上心头。
哥哥说,燕黎音远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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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打在玻璃上,一道金色闪电划破漆黑夜幕,轰隆隆的滚雷响彻云霄。
躺在床上的燕黎音猛地睁开眼,焦距涣散,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比纸还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
无论多么努力,总是忘不掉,忘不掉那个噩梦般的下午。
盛夏的阳光又热又烈,可一点都不影响燕黎音和表姐黎文悦去她学校玩。
“你别看这家面馆小小的,可这里的片儿川好吃绝了,我和我同桌经常来吃,我保证你喜欢。”
她们走进学校对面那家简陋的小面馆,是真的小,才二十来平的样子,还没她的卫生间大,桌椅上都泛着油光,看了就让人倒胃口,她当场就想掉头走,她应该走的,不应该被黎文悦拉着坐下。
端面上来的是个瘦瘦矮矮的女孩子,那么热的天却穿着长衣长裤,看着就让人觉得热。
黎文悦拆开一次性筷子递过来,“黎音,你快尝尝看,这可是我们H市的名菜,你在B市吃到的不正宗。”
燕黎音勉为其难夹起一筷子面,味道居然还不赖,她捧场地点了点头,“还行。”
黎文悦顿时喜笑颜开。
吃到一半,燕黎音想上厕所,便问收银台上的服务员厕所在哪儿。
“出门往东走三十米就有。”那个服务员神色怪怪的,燕黎音并没有发觉,直到从厕所出来,看见那个服务员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
燕黎音慌了神,下意识打量左右,见行人不少,略略放心:“你,你看着我干嘛?”
“黎音,你叫燕黎音是不是?黎文悦的表妹?”
燕黎音:“怎么了?”
“果然是,我就知道是你,像,真像。”张桂兰情难自禁止,泪流满面,“你都长这么大了,真好,好。”
张桂兰是欣慰的,孩子穿的戴的看着就好,皮肤又娇又嫩,可见当年忍痛把她送到燕家是对的,不然她哪能过得这么好。
阔别十三年的女儿俏生生站在眼前,张桂兰满腔慈母之情难以控制,她想了解女儿这十三年的过往,想和女儿保持联系以慰相思之苦,还想女儿别忘了她这个有功的母亲将来帮衬她的亲弟弟。
燕黎音是惊恐的:“你怎么可能是我妈!”
“音音,我真的是你妈妈,我当年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得不把你和燕家的女儿换了,这十几年我没一天不在想你惦记你……”
情绪激动的张桂兰哭着想上前抱燕黎音。
燕黎音如遇洪水猛兽,连连后退:“你别过来,你胡说八道,我就是我爸妈亲生的女儿,我不可能是你的女儿,你少碰瓷,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我要告诉爸爸妈妈,把你抓起来。”
“不能告诉他们,”张桂兰大惊失色,连忙道,“音音,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说出去你就完了,燕家不会再养着你,会把你送回来,你奶奶和爸爸不喜欢女孩子,你回来没好日子过的。”
不能告诉爸爸妈妈,绝对不能告诉他们,否则她会被送走,她的人生将毁于一旦。
燕黎音胸口剧烈剧烈,一时分不清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良久之后,燕黎音掀开薄被下床,倒了一杯凉水大口灌下去,惶惶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变得格外清晰。
她跑了,没理那个疯子,她才不信那个疯子的话,她就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她想告诉爸爸妈妈,但是她不敢,她不敢告诉他们这件事,她只想赶紧离开H市,离得远远的,永远都别再遇见那个疯子,她就不信那个疯子还敢找上门来。
那个疯子果然没找上来,可她带来的不安却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不知为什么,这种不安这两天越来越浓重。
第二天早上,燕黎音带着疲惫之色下楼,黎汀一眼就发现了,登时心疼,“昨晚上没睡好?”
“嗯呢。”燕黎音抱住黎汀的胳膊撒娇,“昨天的雷声好大,都把我吓醒了。”
黎汀嗔笑:“多大的人了,还能被雷声吓到。”
燕黎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可真的好大,吓死人了。”
已经出差回来坐在餐桌主位上看报纸的燕新鸿见状,严肃的面容霎时柔软,流露出宠爱。
“燕总,太太,霍家小少爷来了。”保姆王姨进来说道,身后跟了个修长挺拔的少年。那少年五官出奇的俊美,修眉深目,睫毛浓密修长,鼻梁挺直,尤其一双眼,漆黑如墨。
“燕叔叔,黎阿姨。”霍景泽出声,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直到看向燕黎音时,面无表情的脸就像是遇火的冰层,瞬间融化。
“景泽来了。”燕新鸿含笑招呼一声。
燕黎音笑容绽放,语气亲昵熟络:“阿泽你来了啊,今天我起的有点晚了,你早饭吃过了吗?”
“没。”霍景泽看着燕黎音,眼里只有她,“你脸色不好。”
燕黎音摸了摸脸:“这么明显啊,都怪昨天的雷,把我吓醒了,你听见了没?”
霍景泽回:“没有。”
燕黎音就笑,“那你睡的够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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