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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燕黎音好,心口那种沉甸甸的彷佛欠了什么的感觉才会减轻。
    燕宁收回目光,偏头对微微尴尬的霍父霍母笑了下:“我不是来挟恩求报,我个人并不觉得那算多大的恩情,不至于让霍景泽他这般感恩戴德。当时就算没有我和燕黎音,他马上就会被救援部队找到,我们真没做什么,燕黎音更没做什么。”
    燕宁十指交叉放在腹部,含笑望着浑噩的霍景泽:“冒昧问一句,你是怎么藏进那个隐秘的灌木丛里,又是怎么躲过绑匪的追击?全靠运气吗?”
    霍景泽的身体霎时僵硬,直勾勾盯着燕宁:“你什么意思?”
    燕宁看着他,带着悲悯,一字一顿缓缓道:“你感激的到底是其实什么都没做的燕黎音,还是另有其人?”
    霍景泽瞳孔剧烈收缩,脸色青白像厉鬼。
    便是一旁的霍父霍母都被惊呆。
    霍母紧了紧神,目光沉甸甸看燕宁:“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谢错了人,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儿子这几年又算什么。
    燕宁勾了勾唇角,既然霍景泽忘了想不起来,那么他来告诉他,看能否帮他想起来,想起来后,那该是多么的后悔痛苦。要还想不起来,也不要紧,这根刺绝对会扎在心上,又疼又恶心。
    “是不是乱说,还得当事人来评价。”燕宁轻轻一笑,那笑意让他英俊的脸庞格外生动,却令霍景泽脊背发凉:“我最近听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故事。六年前七月的一个晚上,有个小女孩在山里捡到了一个被坏人追赶的少年,善良的小女孩把少年藏了起来,可追兵眼看着就要找到他们。于是,小女孩跑了出去,引走了坏人,少年逃过一劫,天亮后被人救下,却忘了昨晚上帮他引开追兵的那个小女孩。”
    轰一下,彷佛有惊雷在霍景泽脑子里炸开,有什么东西张牙舞爪地想冲破黑暗涌出来。霍景泽太阳穴一突一突地钻心地疼,豆大的冷汗往下流,他直勾勾地瞪着眼睛,想看清楚那些涌出来的画面。
    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说:‘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
    漆黑的夜里,小女孩掰开少年的手,向着光跑去。
    霍景泽的身体剧烈颤抖,脸上的恐惧触目惊心,他猝然站起来,伸手抓向虚空:“不要!”
    抓了一团空气的霍景泽怔怔盯着空荡荡的手,满头满脸的冷汗使他看起来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他骤然扑向燕宁,紧紧抓住燕宁的肩膀,声音颤抖到难以成句:“她……活……下来……她一定还活着,对吗?”最后两个字近乎小心翼翼。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天都亮了她还没回来。她是不是被抓住?她是不是死了?因为救他被绑匪杀死了?他太害怕了,害怕的忘了,他居然忘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霍景泽眼眶里滚下来,打在燕宁肩头。
    燕宁皱眉,点点霍景泽按在自己肩头的手。
    霍景泽被烫到一般收回手,生恐得罪他一般。
    燕宁坐正身体,慢条斯理整理被弄皱的毛呢大衣。
    霍景泽一瞬不瞬盯着他,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滚,那模样看起来着实有点可怜也可悲。
    等燕宁整理好衣服,又恢复成风度翩翩的模样,霍父霍母终于消化完这个言简意赅信息量却巨大的小故事。
    他们儿子当年能逃出生天,是因为有个小女孩舍命相救。救命之恩本就难以报答,更何况是舍命相救,这真是把人供起来都不为过的,偏偏儿子居然给忘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后来怎么样了。
    霍母定定神追问:“那个女孩现在如何,如果可以我们想亲自向她道谢并道歉。这么重要的事情,霍景泽居然忘了,实在是错的离谱,是我们霍家亏欠了她。”
    这样的通情达理,燕宁便也讲道理,“她现在过得很好,至于道谢还是道歉都不必了,她做这件事时从未想过报答。”霍景泽那状态,谁知道是不是惹个麻烦回来。
    霍父霍母齐齐怔住。这样大的恩情,对方从不求报,反观燕黎音,高下立见。
    “她是不是怪我没去找她。”霍景泽的脸色苍白的就像是死了一遍,眼神苍凉灰败,“我把黎音当成了她。我忘了,我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有人救了我保护了我,我以为就是黎音,我把黎音当成了她。”
    “那么燕黎音知道你对她这么好,是因为你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吗?”
    霍景泽全身血液刹那冻结。
    便是霍父霍母也看向霍景泽,霍景泽自己认错是一回事,燕黎音将错就错是另一回事。
    “看你这样子,她应该知道的吧。”燕宁摇头轻叹,“隐瞒身世,冒领恩情,还真是秉性难改。”
    燕宁抬眸看濒临崩溃一般的霍景泽,饶有兴趣地问:“时至今日,你对燕黎音的感情,到底是恩情多些,还是爱情多些?”
    霍景泽仍是一脸的灰败,做不出任何反应。
    被勾起微薄同情心的燕宁就不再雪上加霜,他向霍父霍母点头致意:“今天打扰了,我先告辞。”
    霍父霍母尚有一肚子疑问,只眼下儿子失了魂一般,实在没空关心其他,便让管家送客。
    霍家一家三口,心情无比沉重,办了回丧事一般。与之截然相反的则是踩着轻松步伐离开的燕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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