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红也没想到啊,她怎么可能想得到燕宁会变得这么有出息,上辈子他明明那么窝囊,只能靠燕静谢向东。燕宁这辈子怎么能在和自己分开后就变得那么有出息,他为什么不早点有出息,为什么不在上辈子就显出这份本事来。否则她何必舍近求远,还因此身败名裂。
老天爷让她重生不就是让她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为什么要这么戏耍她?让她重生以来的所作所为全都成了笑话,她重生的意义难道是为了刺激燕宁发愤图强吗?
明明是夏天,沈丹红却像是置身冰窖,四方八方涌来的寒意直刺骨髓,冻得全身血液都凝固。
“假的,都是假的!”沈丹红一个激灵回神,语气铿锵笃定,“他说车是他买就是他买的了,他说开厂就开厂,笑话,我还说我开厂呢。”
沈丹红不能接受自己机关算尽的结果是坑了自己成就燕宁。
何止她不能接受,沈家全家都不能接受,谁能接受被自己扔掉的垃圾居然成了宝贝。
沈家人精神一振,都觉得有那么点道理,话都是燕家人自己说的,谁能证明他们说的是真的。至于这种弥天大谎容易被拆穿,沈家人都不肯去想,实在是事实太过残酷,本能的想逃避。
偏偏现实就是不让他们逃避。
耳聪目灵的县领导亲自找上门,和燕宁商量招商引资的事。何嘉路和燕宁创立的科乐科技公司名声斐然,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强势崛起,所生产的产品不仅在国内畅销,还出口创外汇。
燕宁欣然欢迎,与县委领导相谈甚欢。衣锦还乡,回馈家乡,天经地义。就是县领导不来,燕宁也要找他们商量在县郊区靠老家的地方划一块地建厂专门生产扬声器。
开厂那消息一出,十里八乡都轰动了,比燕宁开着车回来还轰动。开车是你的车,开厂却是我能打的工。
包产到户以后,大家伙干活更有动力,以往磨磨唧唧一天都干不完的活,半天就能干完,剩下的半天可不就闲了,闲了能干嘛?乡下地头的老农民也没啥可干的啊。这年头敢走出去打工的毕竟是少数里的少数,人离乡贱。
可要是有个厂子在家附近,大家可不就活干了,燕家的门槛都差点被踏平。
这边烈火烹油鲜花著锦,沈家是电闪雷鸣乌云压顶。
县领导亲自登门,沈家人再不能自欺欺人,燕宁真的发达了,还不是一般二般的发达。往后那厂子建起来,村里人在燕宁手底下讨生活,还不得往死里踩他们家。
刺骨的寒意渗透进骨髓深处,沈丹红惨白着一张脸,脸颊不受控制地抽动。
随身听这东西往后人手一个,那就是金山银山,单单靠着这一个玩意儿,燕宁的成就已经不在谢向东之下,何况他也许还能研究出其他东西。
反观谢向东,坐牢有了案底,还得罪了燕宁。燕宁有钱有地位,他稍微动动手指就能碾死谢向东,谢向东怎么可能东山再起。
谢向东完了!
沈丹红重重打了一个寒噤,后悔和恐惧毒蛇一般游走全身,那她怎么办?惊惶无措的眼泪扑簌簌滚下来,沈丹红趴在床上,哭得就像个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样无路可走的困境中,她如今的日子,居然还不如重生前那会儿。
这个念头在沈丹红鬼使神差停在燕家院子外时变得更加强烈。重生前,她虽然过得不如意,可好歹是正常人的生活,现在却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连出门都只能在晚上。
几米之外的燕家,洗着脚的燕老太正在笑自己:“没回来前见天儿想着老家,觉得老家哪哪都好,可才回来几天啊,就想着回城里去了,这日子啊,到底是城里舒坦。”
燕静笑嘻嘻:“那肯定是城里好啊,要不怎么那多人想着进城。何况咱们家那房子,上下三层,又宽敞又干净,要啥啥都有,还有刘姐做家务,多舒坦。”
燕家现在住的别墅还是四十年代建的,在六十年代被收缴,直到七十年代末物归原主,然后去年卖给了燕宁。燕宁花大价钱翻新设计重装修,不然这年月上哪儿找别墅去,压根就没人建。
屋外头的沈丹红听着心就跟被针扎一样,这本是她想过的日子,她放弃燕宁选择谢向东,不就是为了过上这样的日子,结果谢向东在住牢房,燕宁却已经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恶意地戏弄她?
老天爷又为什么要这样厚待燕静?
上辈子燕静有谢向东。
这辈子燕静没有了谢向东却有燕宁,她为什么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幸福。
而自己汲汲营营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沈丹红悲不自胜,不禁潸然泪下,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滚,泪眼朦胧之间,听见吱呀开门声。
出来上厕所的燕宁瞥到篱笆外面站着个人影,定睛一看,表情变得玩味儿起来。
沈丹红怔怔望着燕宁,几乎有些不敢认,在她的记忆里里,燕宁的形象是残缺失意又沉默的。然而眼前的人,高大英俊,气度不凡,比当年的谢向东更加出色。
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本来是自己的未婚夫啊,如果不是因为谢向东,他们两年前就已经结婚,然后在去年底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其实燕宁对她们母女挺好的,虽然他不善言辞,但是他竭尽所能对她们母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