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桃花双手紧紧抓住燕东林的肩膀,两只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燕东林,嘶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夏姐儿,我们一房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你们出生那两年,为了养身体花钱如流水,我没说过一句小话。你娘自从进门就没下过地,家里的活也甚少干,我没说过你娘一句不好。你大姐时不时帮你娘做事,我没拦过一回。昨天你祖父祖母要掏空家底送你们上私塾,我一个不字都没有。我们一房对你们兄弟还不够宠着顺着吗?可你就因为夏姐儿不让着你们,你就要害她性命,你的良心呢,你怎么下得了手!”
被抓痛双肩的燕东林哭得声嘶力竭。
哭得燕杨氏心都跟着揪起来,下意识要上去拉开陈桃花,被燕老头一把扯住,狠狠瞪一眼燕杨氏,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别裹乱,让他们兄弟自己去解决。”这会儿他们但凡有一点偏袒,就能彻底寒了大房的心。燕老头心里极其不愿意相信是大孙子害二孙女,可二孙女言之凿凿,小儿子态度坚决,容不得他不相信啊。
燕杨氏心乱如麻,都快哭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徐秀秀上来扯陈桃花的手,哭着喊:“大嫂,你快放开东儿,你弄疼东儿了。”
燕南林燕西林也伸手拉陈桃花,边哭边求:“大伯娘,你别打我哥。”
不知道的还当陈桃花是欺负弱小的恶人。
“他疼,我的夏姐儿难道就不疼,她差一点就死了。”陈桃花怒吼,忽的放开燕东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住徐秀秀的头发,另一只手扇脸,“肯定是你在背后说夏姐儿坏话,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恶毒。”
徐秀秀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这还得了,三胞胎疯了,拳打脚踢嘴巴咬。
“不许欺负我娘。”
“打死你个坏人。”
“你敢打我娘!”
燕宁一手拎起一个孩子,其他人也上来帮忙,拉孩子的拉孩子,拉陈桃花的拉陈桃花。
被燕宁拎着的燕西林还在怒气冲冲地踢着脚:“我打死你,打死你!”稚嫩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怨毒,留意到的人不由自主背后发冷,越发相信是燕东林推了燕夏蝉。
眼观八方的燕宁心下一笑,三兄弟里以燕西林最冲动易怒,如今年纪小掩藏功夫不到家,就是个猪队友。
“闭嘴,再敢骂一句,我打死你。”燕宁用力一抖,两兄弟登时骇住,他们从不怕原身,可沉着脸冷着声的燕宁让两人情不自禁怕起来,就像小兽看见大型猛兽,本能的恐惧。
“爹,大伯娘打我娘。”燕西林委屈告状。
捂着发痛脸颊的徐秀秀也眼泪汪汪看燕宁,眼底满满都是委屈。
燕宁冷冷道:“那是她该打,子女不教,父母之过,把你们养成这德行,我也该打。”
徐秀秀伤心欲绝:“东哥儿不会推夏蝉的,东哥儿是什么样的孩子,难道你还不清楚。”
燕东林悲声大哭:“爹,我没有推二姐姐,我知道因为祖父母更偏爱我们,二姐姐一直都不喜欢我们。可她怎么能这样冤枉我,我没推她,爹,我没有推二姐姐。祖父祖母,我没有,大伯,我真的没有。”
一番话说得一些人又动摇起来,就像那墙头草,觉得谁有理就往哪边倒。
徐母急忙道:“就是,东哥儿这么大点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请,燕宁你当爹的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就因为我是他们爹,我养了他们五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燕宁脸上透出一种悲哀来,“推人的只有东林,可害夏蝉这件事我敢说你三兄弟都有份。你们三兄弟生来早慧,也生性凉薄,旁人对你们有十分好,你们不会感念在心,但是对你们母子只要有一分不好,必定刻骨铭心伺机报复。”
“你怎么能这样说孩子们。”徐秀秀抱着燕东林,怒目而视。
“我为什么不能说,先是想害我娘,再是害我侄女,我要是再不说出来,下一次害的就是我全家。”燕宁亦是满脸怒容。
人群哗然,什么叫‘先是想害我娘’。
徐秀秀瞳孔颤了颤,涨红的脸唰一下惨白下来。
“老幺,你把话说清楚,”燕老头声音不稳,“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想害你娘?”
燕宁愧疚难堪:“腊月里家里忙着准备过年,娘让秀秀别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早点起来帮帮忙,多说了她几句,把她说哭了。三胞胎就怀恨在心,半夜起来端了一盆水倒在你们房门口。幸好我睡得不深,听见动静起来看了看,不然那水过一夜肯定结成冰,娘早上出门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跤。”
燕杨氏天旋地转,身子发软。
身边人连忙扶住让她坐椅子上,张张嘴想劝,愣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燕杨氏有多稀罕宝贝三胞胎,大家都看在眼里,可结果就因为说了徐秀秀几句,而且还是徐秀秀理亏的情况下。徐秀秀好吃懒做村里谁不知道,哪家小媳妇不羡慕她命好,摊上燕家这么厚道的婆家,由着她整天只需要吃吃睡睡陪孩子玩,地主家的少奶奶一样。结果就为了这么点事,三胞胎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报复燕杨氏,搁谁谁不心寒齿冷。
徐秀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一句辩驳都没有,便是三胞胎也没反驳,那么,显然燕宁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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