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下恭敬的应了,带着人马四散开来。
早春时节,夜凉如水。
夜风掀起苏承宁身上的披风,掠过他的额发,即便穿得再厚实,手脚也难免会冻僵。廊下倒是摆着炭盆,但身为习武之人又是一军统帅,苏承宁还不至于连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
西岭城的寒冬他都能扛过来,更何况是这京都!
初来乍到的西戎使团过惯了寒冷的日子,倒是不怕冷,喝两口热酒就暖和了,屋子里连炭盆都没用。
福顺公主坐在窗前,面无表情的跟着嬷嬷做着女红。
北冥贵女讲究一个雅字。琴棋书画是来不及学了,也就只能在这女红上下下功夫。嬷嬷一边教还一边说道。
她原先是西戎王庭做女官的,算是见多识广,对北冥的文化颇有研究。此次被派往北冥,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
福顺公主依旧是一声不吭,耷拉着眼皮子在布料上刺着针。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侍卫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啊?一个婢女端着羊乳从外头进来,一边走一边嘀咕道。
福顺公主拿着针的手微微一顿,很快便恢复如常。
那些侍卫是北冥皇帝派来保护咱们的。嬷嬷抬起下巴说道。咱们公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婢女吐了吐舌头,继续与那嬷嬷闲聊着。这北冥人可真矫情,这都入春了还烤着炭盆!
嬷嬷嗔了她一眼,说道:寻常百姓哪里用得起炭盆,也就贵人们讲究。你啊,要多看多学,别总是冒冒失失的。
这二人关系十分融洽,想来原先就认识,一旁闷不吭声的福顺公主反而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趁着两人闲聊,没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福顺公主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窗外,那抹熟悉的身影再一次映入她的眼帘。
尽管天色暗沉,又只是一道背影,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苏承宁若有所感的转过身,直直的朝着福顺公主的屋子看了过来。
福顺公主暗暗一惊,慌忙的撤回视线,假装低头绣花。
这一幕落在苏承宁的眼中,心湖顿生涟漪。
她,方才是在看他吧!
不管之前作出何等冷漠的姿态,假装不认识,可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是会忍不住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若是在西岭城,苏承宁或许就径直走上前去与她说话了。可如今,身份有别,便是旧识,也要避嫌。
谁叫她是前来北冥和亲的公主呢?
一时间,苏承宁不由得感慨,时过境迁,造化弄人!
心头飞快的掠过一抹苦涩。
公主在瞧什么?已经结束交谈的嬷嬷无意间瞥见福顺公主不时地看向窗外,冷下脸来问道。
福顺公主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答道:起风了,有些冷。
喜鹊,你去把窗子关上。嬷嬷开口吩咐。
叫喜鹊的婢女笑着应了,走到窗前将支撑窗页的棍子取下,窗子便严严实实的合上了。
福顺公主心中轻叹一声,不敢再往多想,低着头继续做针线活儿。
公主可莫要忘了自个儿的身份,您代表着咱们西戎,举手投足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行事得有分寸!虽然不知道公主在看什么,但嬷嬷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为了避免犯错,她不得不出声提醒。
福顺公主细细的嗯了一声,至于心里怎么想,旁人就不知道了。
站在庭院当中的苏承宁见窗户关上,故作淡然的移开视线,扭头看向了别处。他压住心底泛起的苦涩,默默地去向别处。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
*
西戎使团到来,萧子墨先是晾了他们几天,直到二月十八才在宫中设宴,召见他们。
年轻的帝王端坐在高位上,神色淡淡的看着底下的众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西戎使团先是递上了国书,又献上了各种珍宝,而后闪身到一旁,千呼万唤的福顺公主在一众美貌婢女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这位前来和亲的公主一直戴着面纱,便是在北冥皇帝面前也没有摘下来。
如此神秘,使得北冥的许多臣子都对公主的长相充满了好奇。
公主请摘下面纱,陛下面前,不得失礼。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上前一步,好意的提醒。
福顺公主入乡随俗作北冥女子的装扮,身姿曼妙,掐腰的裾裙勾勒出窈窕的腰线,使得原本盈盈一握的腰身越发的纤细动人。
福顺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福顺公主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摘下面纱,按照北冥的礼节,行了叩拜大礼。
在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周围不由得响起一阵阵抽气声。
这位和亲公主当真是绝色!
那眉眼,那瑶鼻,那红艳艳的小嘴儿,无一不精致。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眸,眼角自然的微微上挑,愣是让端庄秀丽的脸蛋平添了一股子的娇媚之态,看起来越发楚楚动人。
如此美人,让好些男子都看直了眼!纵然是见惯了美人的权贵们,亦不得不感叹一句:此女容颜姝丽,丝毫不逊色于坤宁宫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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