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团即将落下,四周场景也变了。这回来到了桓家,周围丫鬟来回穿梭,端着食盒,匆匆朝一个地方走去。
江少辞和牧云归刚才还在清寂无人的雪林,如今突然落到宴会。幸好江少辞眼疾手快,带着牧云归躲到墙角后,要不然,他们就要被院子里的人看到了。
梦境中虽然桓曼荼才是主体,但其他人亦是她想象出来的。桓曼荼认识江少辞和牧云归的脸,万一和梦中人正面碰上,说不定会惊醒桓曼荼。
等外面的丫鬟走过去后,牧云归才松了口气,悄悄从墙角探出视线,四下打量。上次在容家还不明显,如今回到桓家,桓曼荼和桓雪堇的待遇差别一目了然。
如今桓家是容晚晴当家,桓曼荼屡次顶撞继母,自然得不了好。容晚晴不至于克扣桓曼荼的份例,但桓曼荼有的也仅是份例。而桓雪堇就不一样了,她比上次容家见面又长大些,美丽的容貌越发明显。桓雪堇虽然穿着白裙,但裙裾中编入好几种灵鸟羽毛,走动时流光溢彩,星光熠熠,漂亮极了。
桓雪堇像一个小公主,被众人簇拥在中心,无论男宾女客都凑上来和她说话。她站在众星捧月中,嘴边一直挂着笑,天真快乐,无忧无虑。反观桓曼荼,容貌不能说丑,但和桓雪堇比起来只是清秀,而她又阴郁着脸,完全破坏了那张娃娃脸的可爱娇憨。
桓曼荼站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周围都是世家少爷小姐,他们有母亲补贴,外祖家也有钱有势,长这么大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感受,一个个活得不知人间疾苦。对比之下,桓曼荼身上的衣服堪称局促。
桓曼荼察觉到那些意味不明的视线,几次想走,还是忍住了。牧云归猜测她在等人,果然没一会,入口传来喧闹声,容玠在众人簇拥下走进来,笑着对众人拱手:“二妹妹,抱歉,我来迟了。”
容玠一进院,直接冲着桓雪堇而来。桓雪堇撅嘴,佯装生气说:“表哥,你又迟到。这次不能轻饶了你,你要自罚三杯。”
容玠笑着应是,他是来惯了这种宴会的人,举手投足间大方自然。他拿起桌上的酒樽,仰头一饮而尽。他连着喝了三杯,动作潇洒优雅,比平时更添一分风流意气。
周围人鼓掌起哄,桓雪堇脸颊微红,笑着说:“罢了罢了,你心里只有修炼,我要是把你灌醉了,耽误你一会练剑,姑母定饶不了我。”
半大的少女鼓着脸,似抱怨似撒娇。容玠说:“表妹设宴,我怎么能中途离开?我已经和夫子请假,接下来都是空闲的。”
旁边的少爷小姐们听到,纷纷起哄,桓雪堇笑的眼睛都弯了。桓雪堇和容玠在的地方就是社交中心,桓曼荼远远站在外面,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捏着裙子,默默低下头。
人来齐了,宴会很快开始。一群世家少年少女聚在一起,玩来玩去就是吟诗作对那一套。桓曼荼沉默寡言,仿佛一个隐形人,众人玩游戏时也会默契地避开她。但有一次不巧,行酒令正好轮到桓曼荼身上。其他少女们妙语连珠,轮到桓曼荼这里,瞬间卡了壳。
场上气氛微微尴尬,世家小姐们用扇子遮住半张脸,悄悄交换视线,眉眼间满是看好戏。场面正凝滞着,容玠忽然站起身,说:“荼表妹不会喝酒,这一杯我替她。”
宴会乍静,桓曼荼不可置信地抬头,而容玠已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牧云归看到这里,有点明白桓曼荼为什么会喜欢容玠了。江少辞站在牧云归身后,把牧云归头顶毛茸茸的碎发压下,问:“她真的喜欢他?”
牧云归十分确定:“一定是。”
江少辞换了个姿势,环臂靠在墙上,颇为费解:“为什么呢,就因为替她喝了一杯酒?女子喜欢人竟如此敷衍?”
“不是酒的问题。”牧云归回头正欲反驳,瞧见江少辞,最终还是咽下了,“罢了,你不懂。”
江少辞挑眉,看着牧云归,轻轻偏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牧云归摇摇头,都不想和他理论。看江少辞的样子,脑子里还没开那一窍。他无论武功还是书本学起来都快,这样的人,恐怕不会对普通人的情爱感兴趣吧。
在他的世界里,有许多东西比女人有意思。他只会是那个被人暗恋而不自知的人,哪里会懂喜欢人时幽微又敏感的心思。
牧云归心绪莫名有些压抑,低叹道:“将来喜欢你的人,一定会很艰难。”
江少辞听到这些话很不高兴,他直起身,正要说什么,身边的墙壁开始融化。江少辞早就汲取了经验,立刻拉着牧云归躲开。果然,下一秒场景又变化了,这次变成桓家议事厅,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大门。
族老们齐聚一堂,大夫人高坐正中,桓致霖坐在大夫人下首。他们正在争论,忽然听到门口有动静,齐齐回头:“谁?”
门厅空空荡荡,片刻后,一只猫从地上跑过。族老们松了口气:“虚惊一场,是猫。”
江少辞捂着牧云归的嘴躲在房梁上,牧云归后背僵硬地靠着江少辞,一动不敢动。从牧云归的角度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门厅柱子后躲着一个人,刚才的猫就是她放出来的。
桓曼荼也是胆大,竟然躲在这里听长辈议事。刚才场景突然转换,要不是江少辞反应快轻功好,立刻带着她跳上房梁,他们就要被撞个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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