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礼的手下将黑檀木盒捧到江少辞身前,江少辞扫了一眼,却不收:“你威胁我?”
“不敢。”霍礼笑了笑,气定神闲道,“只是想找仙尊合作而已。”
江少辞手指微弹,将栏杆上的灰尘弹开,悠悠哉哉坐到围栏上:“说来听听。”
手下见江少辞不收,回头向霍礼寻主意。霍礼挥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手下将贵重的檀木盒放在台阶上,垂着头后退。一眨眼人就走空了,这么多人出门,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院子里没有别人,霍礼也不再掩饰,说:“江仙尊,你觉得如今这个千疮百孔、魔瘴四起的世界,比之曾经,如何?”
江少辞环着臂,似笑非笑道:“只要地面上还有人存在,无论环境怎么变,都一样。”
霍礼笑了:“此言有理。人才是这方天地最严重的病。不过我们生而为人,现在活着,以后也要努力活下去。治病是没法了,只能努力让自己活的好受一点。”
江少辞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没耐心道:“有话直说吧。”
霍礼抬头,看向阴沉萧索的流沙城,声音幽冷如鬼魅:“这种朝不保夕、任人鱼肉的日子我过够了。飞禽走兽可以从魔气中获得力量,为什么唯独人不行?人类被屠戮了六千年,如今,也是时候结束这个末世了。”
江少辞听完笑了一声,霍礼回头,看着他问:“连仙尊也觉得我异想天开?”
“不。”江少辞缓慢摇头,目光中满是洞悉,“不要为你的野心找借口。为了人类福祉,可真会说。”
霍礼被人说穿,笑了笑,也并不反对:“人生在世,总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仙尊觉得呢?”
江少辞勉为其难听了一会,听完之后他觉得刚才的预感没错,确实很无聊。
江少辞站起身,长腿一跨就迈过围栏:“没兴趣。出去记得关门,别让你的人出现在这个院子百米之内,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这盒药物我颇废了番力气才寻齐,仙尊不要了?”
“交易是两个实力差不多的人不想两败俱伤,才放到谈判桌上谈。我若真想做什么,你拦得住我?”
霍礼一个在恶棍堆里长大的人,听到这话都叹服了。江少辞竟然能把强抢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厉害。
“仙尊至少听我说完我的条件。”霍礼对着江少辞的背影,不疾不徐道,“仙尊对北境言家知道多少?”
江少辞停住,终于升起些兴致:“言家?”
“没错,正是那支天生有通灵能力、可以预知未来的言家。”霍礼说道,“他们这一族着实被上苍眷顾,预言凶吉、通晓未来这么神通的能力,偏偏降临在他们家,不可谓不幸运。若能得到言家,每次行动前可以预知凶吉,天下霸业谈何远哉。如今,言家被北境皇帝流放至苍洱,就在西流沙东北不远处。江仙尊,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江少辞终于转身了,他皱着眉,问:“言家被流放了?”
这几个字组合起来,每一个都怪诞至极。他印象中言家是最受王城倚重的家族,乃皇家左膀右臂,风光仅次于慕氏。言家被流放,比慕家人死绝了还让江少辞吃惊。
“是。”霍礼点头,同样不明所以地摊手,“今时不同以往,一千年前言家不知道做了什么,得罪了前一任皇帝,被举家流放。后来帝御城换了新皇帝,近年隐约露出风声,似乎新皇有意赦免言家。若江仙尊也对言家的破妄瞳感兴趣,那就要加快动作了。”
江少辞其实对破妄瞳不感兴趣,修行之所以其乐无穷,就是因为他们在与天搏命,谁都不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如果预知了未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但牧云归身上却带着预言的天赋,他们在海底殷城得到了一枚破妄瞳,如果能再得一只,牧云归的修为想必能大大提升。
江少辞心里动了动,不动声色道:“可以。但事成之后,我要破妄瞳。”
言家最值钱的就是他们的眼睛,江少辞一开口就把大头要走了。霍礼点头,应下了:“好。明日我会把陈老怪送过来,全天候给牧姑娘祛毒。解毒第一疗程结束之前,我不会来打扰仙尊的。”
还算识趣,江少辞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霍礼拱手行礼,他干着最肮脏的勾当,为人却礼数周全,进退得体。他转身走向大门,手碰到门扉时,忽然停下:“仙尊可否知道,在我们这行里,什么人最容易背叛吗?”
江少辞没答话,霍礼短暂停顿片刻,自己说了下去:“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也不是心机残暴之辈,而是那些成了家、娶了妻的男人。”
江少辞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冰冷,反问:“所以呢?”
“一个男人一旦有了牵挂,他就有了弱点。”霍礼开门,风度翩翩走向外界黑暗,“我言尽于此,仙尊自便。”
第75章 掉马 作死多了,总会翻车的。
大漠入夜后冷得极快,夜幕漆黑,风声呼啸,宛如鬼哭狼嚎。霍礼走入大门,立刻有人上前,给霍礼点灯引路:“三爷,您回来了。”
霍礼披着黑色披风,淡淡应了一声,问:“我不在这段时间,府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属下提着灯走在霍礼身边,飞快地说:“三爷出去后没多久,那位果然去找城主了。他不知道和城主说了什么,足足待了一刻钟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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