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长老见人来了,便上前禀道:“启禀掌门,剪烛派三位求见弟子已在殿上了。”
这是引见的一句话。
后方三名女子闻言,立刻上前一步,一起给郑邀行礼:“晚辈等拜见崖山掌门。”
如此整齐又娇滴滴的声音,一起在殿上响起,倒真有一种格外异样的感觉。
郑邀猛地觉得有点冷,不动声色地悄悄伸出手去,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脸上却半点端倪不露,道:“三位小友请起。都是中域左三千的修士,也不必如此多礼。本座听说,你们来是找大师姐的?”
大师姐?
当头那一名脸上有泪痣的剪烛派女修,在剪烛派也颇受师尊重视,名为周宝珠,虽不如许蓝儿,可也差不离。
这一次,她原本是做足了功课来的,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见愁是扶道山人的徒弟。
可现在,她有点蒙。
因为,她正准备开口,叫见愁为“大师姐”。
一身冷汗被凭空吓出来,周宝珠吸了一口气,才及时调整过来,她应变还算不错,及时调整了一下开了口。
“回禀郑掌门,正是如此。”
她沉了沉心,续道:“我剪烛派门中弟子许蓝儿,前段时间与中域其他几个宗门一起出发去人间孤岛青峰庵隐界,没料想半路遇险,幸得扶道长老仗义相救,实在感激不尽。只是在回十九洲途中,我门中许师姐被五夷宗心怀不轨的仇家追杀,在打斗时一时乱了手脚,竟不慎与见愁前辈交手……”
用“前辈”,还算聪明。
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不很聪明了。
见愁默默站在扶道山人的身边,眼底露出几分嘲讽来。
看来,自己的建议的确是错了。
上首坐着的郑邀与扶道山人,都是先听见愁讲过来龙去脉的,如今再一听周宝珠这避重就轻的话,心里就不大得劲儿了。
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刺耳呢?
郑邀那小眼神飞下去,落在周宝珠的脸上。
周宝珠只觉这一位崖山掌门实在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在世人眼中,崖山是崇高又神秘的,乃是一个专出高手之地。
即便是周宝珠,在经过崖山索道下那一片千修冢时,也忍不住心神摇动,可……
崖山掌门怎么是个……胖子?
周宝珠无法形容心底的感觉,强行压住那种怪异之感,将自己师尊交代好的话,一一复述而出。
“崖山素得中域左三千门派敬重,剪烛派亦是其一。如今不慎伤人,许师姐虽受重伤,心里却愧疚不已,只怕两门之间起了什么龃龉,所以特求了师尊,派晚辈等三人前来,为当日之过失,给见愁前辈道歉。”
周宝珠以为一切顺利,最后的几句,表情终于略略轻松了起来。
“希望见愁前辈能原谅许师姐此次过失,不计前嫌。剪烛派亦将感念崖山大恩,他日必当回报见愁前辈与扶道长老当日救命之大恩大德。”
“说完了?”
郑邀听着她说了一长串,心里早不耐烦了。
一听着耳边没了声音,他眼皮一掀,总算是给了那周宝珠一个正眼。
周宝珠一怔,之后却觉出一种丝毫不被重视的感觉。
崖山之人,未免也太过傲慢了吧?
只可惜,她这样一个小角色,没几个人会照顾她心情。
扶道山人在一旁说风凉话,嘿嘿笑道:“像是说完了。”
“哦。”
郑邀点了点头,直接一侧头:“大师姐,这是你的事,你怎么看?”
周宝珠等三人,在方才行礼时,也匆匆看了一眼。
见愁打扮虽然素净,并不鲜艳,却一眼看得出是个女子。乌发如瀑,眉目如画,皮肤白皙,难得地秀雅,虽不见得绝色倾城,可站在这大殿上,竟也不失颜色。
听见郑邀问她话,周宝珠这才肯定了她的身份:这就是扶道山人如今座下首徒,崖山大弟子见愁了。
见愁站在旁边,自然也早已经听明白了周宝珠的话。
她先朝着郑邀行了个礼,才走出来:“禀掌门,我听了这一位剪烛派妹妹的几句话,有些不明白处,想要问询一二,不知可否?”
郑邀一点头,看向周宝珠。
周宝珠眼角的泪痣都仿佛跳了一下,事情跟她想的发展,似乎不一样。
这一位崖山大师姐的感觉,也与先前许蓝儿描述的不一样。
她一面为见愁“剪烛派妹妹”的称呼膈应,一面却又为她即将出口的问题而紧张,眼瞧着郑邀看向自己,她不敢有不从,忙答道:“见愁前辈请问。”
见愁从扶道山人身后挪出来几步,踱步到大殿中央,略略一颔首,算是给这周宝珠打了个招呼。
扶道山人打量着她,心里便开始啧啧叹起来:果然是自己才能收到的徒弟,看看这姿态,多怡然?多悠闲?多有压迫力?多霸气?
看来,崖山最强女修的称号也不适合了。
扶道山人愉快地决定了:以后,就把见愁教成崖山最强修士好了!
殿中,见愁站住了脚,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看似十分友善。
“刚才,你说许蓝儿被五夷宗歹人追杀,这人可是陶璋?”
“……是。”
周宝珠没想到见愁竟然会问这样不想干的问题,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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