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有水,可不是风水好吗?
她终于还是迈入进入,目光只落在谢不臣的背影之上,在脖颈周围徘徊了一阵。
“见愁师姐是在看从何处下斧,死得更干脆吗?”
谢不臣平静的声音,一下从前方传来。
见愁笑了:“谢师弟玩笑了,我等七人一同进入隐界,为寻《九曲河图》之秘,凶险未知,自然应当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言下之意,我怎么会想杀你呢?
谢不臣笑了一声,没回头,也没反驳,只沉默前行而去。
背后,其余几人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一路上见愁师姐对谢不臣多有针对和戒备,必定与之有不小的仇怨,现在居然还能面不改色说什么“应当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个鬼啊!
左流都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天底下越是厉害的修士,越是撒谎不眨眼吗?
陆香冷则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见愁的身上,不免有些忧心。
见愁却没看见。
脚下的道路还长,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两边长廊墙壁的雕刻之上。
这一看,见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长廊画壁之上,雕刻的竟然是诸多的场景和人物。
正魔大战于东南蛮荒,一长髯飘飞的男修从邪魔手中取回了一卷长图,而后乃是中域的地图,十一座山峰画的便是昆吾,他手持长卷,高高立在昆吾主峰之上,一时有凌于绝顶的气势。
见愁一下明白,这是八极道尊!
随后便是一道鼻女修的身影,站在一片巨大的盆地边缘,缓缓朝着昆吾的方向行去。
刻画这女修的线条极为简单,可却透着一种刻骨的凌厉,像是在镌刻此人之时,用上了十二分的力量与心血。
见愁已经隐约猜到了:这是绿叶老祖!
其后,绿叶老祖与八极道尊交战,战了个天昏地暗,半个昆吾山头都坠落到了地上。
见愁只觉触目惊心。
最终这一场大战之后,《九曲河图》还是被绿叶老祖“借走”,回到了明日星海,其后便是一名小修士很久之后被人追杀,误入明日星海,却恰好遇到绿叶老祖坐在一高楼之上悟道。
似乎是一日悟道得成,雕刻之中的绿叶老祖,作仰天大笑之姿。
下一张雕刻里,她竟直接将《九曲河图》随意地一扔,扔到了正好路过的小修士手中。
于是,绿叶老祖白日飞升而去,小修士怀揣重宝,惴惴不安。
接下来的画壁……
便是一片血腥了。
被发现,被围攻,无数修士围追堵截,他不得不杀人,杀人,再杀人,来抢夺《九曲河图》的人,越来越少,修为也越来越高……
终有一日,他斩杀了一人,整个十九洲再也无人敢来他手中抢东西。
最后一幅上,没有任何一张图画,只有一行从上到下、贯穿百丈的大字——
“半生福祸起河图,不语拔剑向苍生!”
“这老头也是够倒霉的……”
左流忍不住咋舌嘀咕了一声。
见愁还仰首望着这十四个字,细细咀嚼,竟也难以品位这一位“不语上人”在刻下这一行字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庆幸?
冷笑?
憎恶?
痛恨?
孤独?
……
或者兼而有之。
《九曲河图》几乎左右了不语上人一生的命运,起起伏伏都从河图而起,而这一切的起点,便是从绿叶老祖那“随手”的一塞。
谢不臣先前说“在此处”,指的原来是这画壁。
见愁许久之后,才收回了目光来。
此刻,他们竟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画壁的尽头。
再回望来处,已经被隐藏在一片的浓雾之中,再也看不分明了。
谢不臣道:“入隐界后,隐界大门会自动关闭。”
他站在画壁的尽头,面前是一扇新的大门。
门高三丈,通体为深黑色的石质,以门缝为中心,雕刻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肥猪。猪头猪耳猪手猪脚猪尾巴,两扇肥大的耳朵上面,镶嵌着两只古铜色的门环,上面已经长了细细的青苔,似乎久已无人使用了。
见愁看了,一步一步,背着手,看似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门中有门,却不知此门如何开?”
其实见愁是知道的,聂小晚玉简之中已经说得很明白。
只是……
何必让谢不臣知道自己有这底牌呢?
其余几人也已经走了过来,尽数聚集在门前。
此刻已经是在隐界之中,如花公子扣紧了自己手中的折扇;陆香冷掌心之中亮起一道紫金光芒;唯有小金重新抱了个大西瓜在怀里,却没有再啃;左流攥紧了那一本玉折子,有些紧张兮兮;夏侯赦两手照旧被笼在袖袍之中,盯着前方谢不臣的动作。
谢不臣感觉到了后方无数的目光,却并没有很在意。
他走上前去,将挂在猪耳朵上面的门环轻轻扣响:“叩叩叩。”
“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顿时打响。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这石门之上雕刻着的一只大肥猪,竟然活了过来,虽然依旧是黑漆漆的身体,可却实打实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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