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长叹一声,手掌在她的长发之间捋过,忽地手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
“等我回来。”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轻声呢喃,仅仅四个字,却蕴含了无限的爱恋与不舍。
弄得与生死离别一般,容凤笙失笑,不过片刻又有些失神,确实,他们好像并没有离散过太长的时间。
自从她嫁到南阳侯府,遇见他开始几乎,她的生命中,时常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就是后来的宫变,二人分离过一段时间,他也很快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思及此,竟也有了淡淡的不舍,她略略抬高手臂,搂紧了少年人修长紧实的身体,鼻腔之中,俱是淡淡的寒梅香气。
“嗯,等你回来。”
谢玉京走得悄无声息。
容凤笙自顾自地在藏经阁站了一会儿,默默地翻看了一些佛经,待大半个时辰过去,夜色渐渐笼罩,便离开回到了客房。
还没有坐定,笃笃笃三声,房门被人敲响。
她莲步轻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灯光下赫然是迢迢的一张圆脸。只是神色不甚凝重。
见到这张脸,容凤笙还有些不大适应,直到听她张口喊,“阿姊。”
\仙菱,\容凤笙方才反应过来,立刻将人拉进,看看四周,把门仔细掩上。
方才转过身来,对上顾仙菱波光粼粼的一双眼。
只是这双眼的主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像是看得入了神。
顾仙菱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凝视她的时间有些长,迅速移开了视线,呼吸放轻,手指有点局促地,揉捏着自己的衣角,“阿姊放心,没有人看到我,”
说着,她从袖子里抽出什么东西,轻声道,“只是今日,有人送来了一封信笺,令我转交给阿姊。”
她将那张纸递到容凤笙的面前。
容凤笙皱眉,谁会特意送一封信到大菩提寺还指名道姓地要交到她的手上?将信纸打开,一目十行,容凤笙脸色倏地一变。
顾仙菱吓了一跳,“阿姊,怎么了?”
容凤笙这才将那信纸折起来,放在烛火之上,看火苗卷着纸张,烧成灰烬,
“不是什么大事。魏华公主在母后的手上,受她挟制,母后限我十天之内回宫。你可还记得司蕊,她就是我母后身边的人,我答应了母后,若是司蕊出手,我便帮她找人,看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
她和繁衣查了白落葵的事情那么多年,得知她本是一个县丞的妻子,因美貌被他们父皇抢入皇宫,各种玩弄,但是很快便厌弃了,另寻新欢。
是她用了计谋,怀上了孩子,才坐上了后宫主位。
而白落葵和她原配元郎的孩子,被他们的父皇……制成了人皮鼓。元郎,据说是因为过于痛苦悔恨,而跳井死了。但其实人还活着,繁衣不久之前刚刚找到,只还没来得及告诉白落葵,便逝去了。
他们父皇做尽了丑事,欠下那么多的冤债,导致白落葵的性格从此扭曲。可是没有想到,全都报应到了繁衣的身上,父债子偿,当真是天经地义么?
“魏华公主?”
顾仙菱喃喃,不知为何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了?”这回轮到容凤笙吓了一跳。
“魏华公主在盖棺之前见过陛下,她是最后见到陛下……尸身之人。
或许陛下的确切死因,只有她才知晓。”
顾仙菱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容凤笙道,“你也觉得荆幸知所言,不可信?”
顾仙菱道,“不可尽信。荆大人护住我们母子性命,我心中自然是感激的,只是这宫中人心诡谲,哪有人,当真是什么都不图,便向他人伸出援手呢?我知道荆大人别有所图,他可有,从公主这里寻求交换?”
“你且放心,我并没有应,”
容凤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倒是被她的聪明通透给惊讶到了,遂认真打量起这位弟妹。
若说那位谢贵妃,是妖艳酴醾,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曼陀罗,这位顾皇后,便是那空谷幽兰,超凡脱俗。
没想到她看着柔弱不理事,其实心里比谁都敞亮,繁衣的眼光当真是不俗。
“我也觉得,荆幸知说与我的疑点颇多。回宫后,我会与灵允碰个面,将这些事情都细细说道清楚。”
容凤笙清清嗓子,
“明晚,我会将你送予季无赦的身旁,然后,由他护送你一同去往云寰。之后的事情,就不必你操心了。”
顾仙菱有些犹豫,\阿姊的意思是,你之后还是要继续留在宫中吗?\
她十分不认同,面色有些焦急道,“这宫中虎狼环伺,风云诡谲,阿姊若是继续留下,我怕阿姊会陷入危难。”
容凤笙岂能不知?
谢絮、谢玉京、荆幸知,随便一个拎出来,都足够她喝一壶。与她而言,谢玉京,亦是这些虎狼中的其一,只不过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感情有些不同罢了。
但就怕,终将有不受控制的一天……
其实现在,已经有了这个苗头,摸了摸脖子上还有些肿的痕迹,容凤笙心有余悸。
既然谢絮,开始对谢玉京有了忌惮——顾泽芳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么父子之间,必将有一场恶仗要打。谢絮一定要封她为妃,而谢玉京又非要与她厮混,但其实,她一个都不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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