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脸色铁青地一拂袖袍,“微臣不知道殿下在胡说什么。告辞。”
“虚伪,”
谢玉京淡淡吐出二字,毫不在意男子的背影僵住。
他直冲着容凤笙走了过来。
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容凤笙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却是好一阵头皮发麻,背部抵靠住了花瓶。
他若是像上一次,直接发难还好。
现在这样就像是在她头顶悬着一把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咔嚓了结了她的性命。
容凤笙咽了一口唾沫,嗓音有些紧,
“我……”
谢玉京却截住了她的话头,漆黑的双眼紧盯着她,貌似不经意地提起,
“儿臣听闻父皇旧疾复发,如今正卧病不起呢。母妃不随侍在父皇榻前,在这里做什么?那些内侍粗手粗脚的,哪里有母妃尽心啊?儿臣以往总觉得,母妃待父皇深情厚谊,难道都是装模作样的不成?”
他唇角勾着一个古怪的笑,“否则,又怎么会在这里,与父皇的臣子私会?”
私会?
他用的这个词,像是一个狠狠的巴掌,甩在了容凤笙与顾泽芳二人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泽芳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回身厉喝道。
“太子殿下,请慎言!”
谢玉京噗嗤一声,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容凤笙心肝震颤,惊栗不已。
“顾大人不觉得这句话,是在自打嘴巴吗?”
他摊手道,“是你说的,对我母妃茶饭不思,为她神魂颠倒啊。不知这些话传到我父皇那里,会做何感想啊,大人你,可是我父皇最信任的臣子,他不惜放下身段,也要请你回朝。
若是知道私底下,竟然是这般不端不正……如此看来,大人那所谓的清正君子之名,倒让孤十分存疑了。”
顾泽芳思及方才自己的举动,高大的身影重重一晃,几乎要站不稳步子,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声音愈发嘶哑低沉,“……臣自知失言,给夫人赔罪了。”
对着容凤笙,他长长一揖,几乎揖到了地上,挺直的脊背弧度紧绷,发丝垂落脸侧,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男子的额头上微微地沁出了汗水,这位顾泽芳看起来冷峻不可高攀,其实是个面皮极薄的,他分明在强忍着心里的情绪,但微颤的身子,依旧泄露了他深藏的窘迫懊悔难堪。
容凤笙轻轻叹息。方才不过是握了一下她的手臂,便脸红的像是什么似的,这样的人……
偏偏谢玉京还不肯放过。
他愈是愧疚难当,做出这样的姿态,谢玉京的语气,便愈是尖酸刻薄,
“就这样?看来顾大人的君子端方,也不过如此嘛!”
他忽地回身,从无巳腰间拔了一把剑,铿的一声,扔到顾泽芳的脚下。
“捡起来。”
看着脚边这柄利剑,顾泽芳的脸色骤变。
这是要他自刎谢罪吗?
顾泽芳的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脸色刹那雪白。
谢玉京扬起下巴,笑道,“素来听闻顾家家风极严,不知顾大人今日,可否让孤开开眼界?”
他轻柔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蛊惑般地,“只要顾大人肯付出一点代价,今夜之事,孤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容凤笙头皮发麻,也许,这就是谢玉京的可怕之处,他难以体会正常人的情感,更不受世俗礼教的束缚。
他善于操纵人心,一眼就能看出对手的弱点。
而且他善于对他人的弱点加以利用,不会产生半点的愧疚之心。
之前他用自己的血诱惑她亦是如此。
就像无懈可击的审判者,若是与他为敌,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冒犯宫妃本是大不敬之罪,但孤念着你是父皇的股肱之臣,便只要你一只手,如何?”
他笑得清绝,循循善诱的口吻,“只要顾大人废掉这只手,孤便不将你今日所为告知给父皇。顾家,亦是可以保得周全。”
顾泽芳唇抿得死紧,
容凤笙瞳孔骤缩,见他当真是捡起了那剑,他抽开剑刃,薄薄地利刃抵在了腕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划破那层皮肉,流出血来!
谢玉京唇角的笑意更深
难道他真的要照做?!
容凤笙不敢置信,她微微上前一步。
却被一只冰凉的剑鞘,抵住了小腹。
谢玉京指如玉雕,轻松地按在癯仙剑剔透的剑柄上,冲她莞尔一笑,“母妃若是要上前,只怕顾大人断的,可就不止这一只手了。”
虽然在笑,眼中却寒冷至极,像是亘古不化的冰雪。
他在威胁她!
可这方法,却是奏效了。
容凤笙深知他不是在说笑而已,他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可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如果碰她一下就要被砍断手腕,那他谢玉京……怕是全身都没有一块好皮了。
他明明自己,就已越雷池多次,却用这样的规范,去约束这个视君子清名为性命的男子。
她清楚知道,他是在泄愤!
见鲜血从顾泽芳的手腕上渗出,容凤笙咬牙,抖着手指,却是将身前的剑鞘推开。
少年一顿,就要伸手去揪她的袖子,
容凤笙却柔声道,“太子殿下。请容我与顾大人说两句话,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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