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在信中,偶尔会提到一人。
道是新收的小弟子,额心点红,生得清秀俊美,勾起怡文十分的怜爱。
后来与怡文断了联系,顾泽芳还特意根据这个信息去打听过的,期盼可以得到一点,哪怕是一点有关他的音讯。
哪家的小沙弥是额心点红,貌若好女的?
想到这,顾泽芳便暗暗打量了一眼谢玉京,目光触及他额心那抹鲜红圆润的朱砂痣,心下便是一跳。
竟然……是这位太子殿下。
这下,顾泽芳心中愈发确定,容凤笙就是怡文。
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候,怡文便已经是他人的妻子,膝下,还有了好大一个继子。
罗敷已有夫。
淡淡的怅意在心头流转。
可,若是如她方才所说,她与谢絮已经和离,且谢絮尚未给她名分……
容凤笙就看着这位顾泽芳顾大人的面上,时而怅然,时而稍稍松了口气。时而无奈叹气,时而眼眸一亮,总之就是非常纠结。
看得她都有些惊愣住了。
反倒是谢玉京挑起嘴角,淡淡地嗤笑了一声,
“劝顾大人早日歇了这心思,”
他含笑看向容凤笙,眼眸融融道,“我这位母妃啊,生是谢家的人,死也是谢家的鬼。”
“……”
容凤笙默了默,假装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她对着顾泽芳长长作了个揖道,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只希望没有给顾大人造成困扰,怡文便宽心了。”
却是许久没有听到回应。
一抬头,就见顾泽芳笑着望过来。
那笑容让容凤笙觉得有些不妙,果然,他一双桃花眼含着明澈的笑意,薄唇微动,柔柔说道,
“不算困扰。公主不必如此多礼。”
他垂眼,耳根竟是有些泛红。
所以她才在见到他的第一面的时候,就说仰慕他的才华已久,她说那些都是真心话。
那确然就是真心话了。
顾泽芳顿时脸热起来。若是普通的陌生女子,也许自己就当是客套话一般,一笑而过了。
但若是这个人,是怡文的话,就大不一样了,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
顾泽芳自己也说不清楚。
怡文,是不一样的。
他在心里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公主劝诫顾某的那番话,顾某一直谨记于心,经年不敢忘,”
“往后,若有用得上顾某的地方,公主但说无妨,顾某必定倾尽全力相帮。”
“大人亦是,若有用得上我的,也但说无妨。”
容凤笙回以一礼。
她就知道,清声公子定然是个好人。
他们之间这份纯洁的情谊,任谁都无法玷污。
那相视一笑的默契,深深地刺痛了某个人的眼睛。
谢玉京嘴角扯着弧度。
他将这件事说出,可不是为了让两个人在这里叙旧的!
谢玉京拍了拍掌,“好了。你二人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吧?孤倒是有个疑问。母妃千方百计来寺里。莫不是就是为了见这位清声公子?”
他笑吟吟的。
容凤笙可不敢觉得他现在心情很好。
她坦诚道,“我全然不知顾大人就是清声,我这……也是看到大人字迹,才辨认出来的。”
谢玉京颔首,暂时接受了这个说辞,“清声公子如此得母妃的欢心,孤自然也当奉若座上宾,以礼相待。方才那些话,也只是跟大人开个玩笑,还希望大人千万不要介意。”
他笑得十分歉疚,就好像当真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明明他都要人家剁手了。
谢玉京转身坐下,随手倒了杯茶,给顾泽芳推过去,白皙的指节轻轻叩着桌面,“以往常常听母妃盛赞清声公子,却不知道具体。不知你们二人相识多久,又是怎么相识的呢?孤实在是好奇。”
容凤笙看他骗人连眼睛都不眨。
其实她在他面前,极少提到这位清声,因为她不想损害他的名节。
所以,谢玉京一直以为,他真的是位,没有头发的扫地僧,从来都没有生出过警惕的心思。
他查到的,也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这其中的细节,他倒是很想,仔细地听一听。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种问题。
就好像是丈夫在审问红杏出墙的妻子与奸夫。
容凤笙为自己脑海中冒出的比喻吓了一跳。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谢玉京仔细盯着顾泽芳沉肃的面容,嘴角勾着笑意,一字一句道,
“我不仅是我父皇的儿子,更是臣子,有些事,实在是隐瞒不得,不然一是不孝,二是不忠,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孤可是消受不起的,唉!孤也很是为难啊。而且想必大人也知道,我父皇生性霸道,决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哦——即便是书信往来。”
“父皇若是得知此事,不知道会怎样大发雷霆,我光是想一想,便很是惶恐啊。”
说着,他摇了摇头,仿佛当真看见了那腥风血雨。
“不知者无罪——”
容凤笙小声说道。
谢玉京轻飘飘看来一眼,分明是让她闭嘴。
容凤笙只好乖乖地抿起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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