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应笑打印出来宝宝的第一张照片,交给邓银河,又笑着说:“恭喜恭喜呀。不容易。这肯定是老天爷给你们夫妇的小宝宝。”
“嗯。”邓银河露出苦笑,“他对不起我们一次,又眷顾我们一次。大概……是补偿。”邓银河手拿着照片,“或者……他意识到自己弄错了,又把女儿送回来。只是苦了我们夫妻。”
“可能呢。”应笑知道邓银河对“女儿回来”的执念,道,“一切都有可能的。”
“谢谢你,应医生。”
“不客气。”
不过,仅仅几天之后,邓银河就因为流血慌慌张张地又来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流血了……流血了……”
“别急别急。”应笑仔细地看了看她内裤里的卫生巾,说,“流血好像已经停了。我看一看。”
“嗯……”再躺倒B超床上时,邓银河像已经绝望了。不过应笑认真看看,说,“胎心还在,胎芽还跟上次一样,差一天……嗯,我在你的子宫里面看到了一个血包,不过,我觉得是子宫流血,不是胎儿的血,可能胎儿或者胎盘压迫到了子宫壁。嗯,咱们观察,你别紧张,卧床没有太大用处,但是……想卧就卧吧。”
“好的……”
之后应笑也挺紧张邓银河的这个胎儿。她们加了彼此微信,一周之后,邓银河的流血停了。
万幸。
而第二件事呢,就是应笑要下基层了。
云京规定晋升副高必须要有基层经验,应笑老早就申请了。云京三院对口医院不止一家,主治医生可以申请的主要有三类医院,第一类是他们集团其他省的下属医院,相对轻松,第二类是一共83个边远山区半山区的乡镇基层卫生单位,比较艰苦,云京三院的医生们一般是去其中两三家。第四类是援疆援藏,不过不做强制要求。
云京规定晋升副主任医师必须到基层农村服务40周或200个工作日,晋升主任医师则是36周或180个工作日,或到83个边远山区工作服务8个月。
应笑去年已经去过边远山区四个月了,现在还剩四个月。生殖中心下基层的频率等等并不很高,跟隔壁妇产不能比,然而,也还是要下基层的。云京三院的医生们自己计划好、内部商量好,而后联系对口医院以及医院的负责部门,就可以了。因此,应笑早就知道自己马上要到基层四个月。
她选的是最最贫穷、最最艰苦的地方。
“嗯……”应笑觉得,她应该跟穆济生说一声儿。接下来的四个月呢,每周二的午饭、晚饭就取消了。
应笑觉得这种时间比较适合当面说,因此,某个周二,应笑没把新的炒面放在那个猫猫凳上,而是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画了一个箭头,指着自己的家,箭头下边写着一个“敲”字。
果然,10点45,门“咚咚”地响了两声,不急不缓,不咸不淡的。
应笑打开自己的门。
穆济生又漂漂亮亮站在门外,问:“嗯?”
应笑递给对方饭盒,说:“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下月一号我下基层,一共四个月。”
穆济生挑挑眉毛。
应笑问:“怎么?”
“巧了,”穆济生哂笑一声儿,“我马上也下基层了。晚一点,但不太多。”
“……啊?”
“我没有过基层经验就当上了这个副高。总觉得缺点什么。规定要有基层经验,那可能,基层经验对医生在中国行医有些好处吧。所以,早点攒出基层经验来,也好。”
“原来如此……”应笑知道,高层次人才回国直接拿副高职称,并不需要重重考核,穆济生就是引进的人才。
她问:“你去哪儿?”
“桃树乡。你呢。”
“啊……”应笑高兴了,“我也是去桃树乡的卫生院啊!”最最贫穷、最最艰苦的地方。
穆济生颔首:“我想既然主动下基层了,那不如去边远山区,好过集团下属单位。”
应笑乐了:“我也这样觉得!”
“既然如此,”穆济生望了应笑一会儿,问,“我昨晚上睡得不错,本打算吃完午饭去商场里买点东西,洗发水之类的,而且据说山区很冷,也想买些衣服。一起去?”
“可以可以。”应笑道,“我这几天也想买呢,两人一起比较不会忘记或者遗漏什么。”
“嗯。”穆济生拿着饭盒,“你也吃点东西吧。我一点过来。”
“好的~”
就这么着,下午一点,为了准备下基层,穆济生与应笑二人一起出发买东西了。
他们去的是这一块最著名的综合商场,地铁一共三站地。
今天地铁也很正常。“也很正常”的意思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穆济生与应笑站在一根杆子的两边儿。
“穆医生,”应笑扭头望着地铁门上的站牌,“你是不是上大学时也总是坐这趟地铁?P大也是其中一站。”
“嗯。”
二人首次一起出门,应笑其实有点紧张,她的嗓音细细的,有点做作,还强装大方地开玩笑:“你那次说本科学历我还真的吓了一跳。嗯,你看过《Big Bang Theory》没?里面一集,一个教授叫另外三个人Dr. Blabla、Dr. Blabla、Dr. Blabla,但是到了Howard,就变成了Mr. Wolowitz。嗯,如果在美国,你就得叫我Doctor Ying。”
穆济生淡淡地道;“我也是Doc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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