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5000cc。”应笑知道,5000cc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全身血量了。
“最后血终于是止住了,送进了ICU。”
“哎。”应笑也是心有余悸。虽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但是如果因为她的技术,试管婴儿成功了,患者妈妈却去世了,应笑也会压力很大。
想了想,她又问:“那你之后在干什么?”
“婴儿十二指肠闭锁。”穆济生道,“与儿外制定治疗方案和手术方案。后来产科通知我们妈妈已经转去了ICU,让婆婆也去ICU,别回手术室。”
“好的。”
“我问了问ICU那边儿,唐果还没脱离危险。呼吸机照常上着,凝血状况还没全好,ICU在持续观察。她一动弹就要出血,动不动就输个500cc。不过,问题应该不太大了。”
“哎。”应笑想了想,转移话题,问,“穆医生,忙了一天,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按摩?”
穆济生:“……???”
“来吧,”应笑说着,让穆济生坐在自家餐桌前的木头椅子上,两手按上他的肩膀,“来吧来吧,我给揉揉。”
穆济生知道应笑不想再提沉重话题了,想让他放松放松,同时也让她自己放松放松,便抱着胳膊,靠着椅背。因为姿势,他的胸肌凸显出来。
应笑按了一会儿,手就开始不大老实,她解开了穆济生黑色衬衫锁骨间的那颗扣子,将衬衫衣领向两边儿扯了扯,伸手进去,在肩膀上按呀按的。
好厚。
又按了会儿,应笑瞥见因穆济生抱着胳膊而凸出来的胸肌,手就更加不老实了,渐渐渐渐地滑下去,开始又抓又揉的。她的手掌小小的,凉凉的。
穆济生忍了忍,没忍住,突然一把扯住应笑还在不断造次的右手,划了半圈,扯过来,应笑便被一股力量带着、引着,踉跄了两步,一下跌到穆济生结结实实的大腿上。
穆济生将应笑抱着,牢牢地禁锢住,深深地吸她的脖子。白皙、修长的脖子。
过了会儿,穆济生根本不进卧室,他将刚刚洗过澡的应笑推到餐桌上面,抽了一张餐厅上面的湿纸巾擦擦自己,便一个挺身。
…………
自从唐果转入了ICU,应笑就也挺关心的。毕竟唐果是她的患者,而唐果的成功怀孕又是应笑的“功劳”,她实在不想间接扯上一个女人的死亡。
因为宝宝在新生儿科,穆济生也听说了些宝宝妈妈的状况。他有时候也亲自打电话问一问ICU,虽然显得过分关心,但也在正常范围,不过应笑非常清楚穆济生是为了自己。
唐果一共住了21天的ICU。期间,云京三院开绿色通道、申请费用减免、呼吁社会捐款,能做的全都做了。
生产当晚唐果整整六个小时没有排尿,ICU推测是肾功能衰竭,缺血再灌注性损伤,肾内科的凌主任做了透析、用了药物,两小时后清清亮亮的尿液才终于出现了。
几天后呢,患者又突发了癫痫。大夫推测是患者的肾功能没完全恢复,毒素、药物的蓄积导致了这次癫痫,于是又是一顿镇静、一顿抢救。
最后一周,患者发生了感染。这个也是ICU里常见的。
幸好,21天后,唐果拔了气管插管,转入普通病房,最后,又进入了新生儿科“母婴同室”的大病房。据说,在ICU的期间,她床头被某个护士贴了一堆宝宝照片,护士希望她能克服一道一道的关卡,见见、抱抱她的宝宝。而唐果也十分坚强,居然没有什么神经方面的严重后遗症。
…………
母子一起出院那天,应笑也去送了他们。
因为宝宝出院回家,丈夫、婆婆欢天喜地,而患者本人也十分高兴。
他们拿了穆济生签过字的出院文件,一行四人推推搡搡吵吵嚷嚷地往出走。
貌似正常的一家四口。
仿佛,生产那天,同时也是抢救那天,丈夫、婆婆手术室外说过的话只是在场医生们的一场错觉。
唐果抱着宝宝。应笑忍不住想,多少女人,一辈子的所有指望只有“我的孩子好好待我”呢???
可能,唐果也只有这样。婆婆眼里没她,丈夫眼里没她,大概率亲生爹娘眼里也没她。这么久了,她的父母只来云京看望过唐果两次。
“穆医生,应医生,谢谢你们。”出屋前,唐果走到他们面前,这样道。
“没事儿,应该的。”应笑笑笑。她忍了忍,没忍住,道,“偶尔,多为自己活一活吧。”
唐果呆了呆,而后说:“我知道。我有的。”
“……嗯?”
“对啊。”唐果说,“我这一次住院之前,去看了看鸟巢和水立方。”
应笑更加不懂了:“鸟巢和水立方?”
“对。”唐果道,“我一直想好好看看鸟巢和水立方。云京打工好几年了,我每一次说想看看,我老公都说忙、累、不想去那,而且还要花钱,不值当。但是呢,这一次住院之前,我自己,一个人,去看了鸟巢和水立方。”
应笑傻傻地问:“好看吗?”她其实觉得,早就已经不好看了,灰突突的,太多年了。
“好看。”唐果笑了,“鸟巢好大啊。我还买了参观门票。50元。”
“啊……”应笑知道唐果多省,一心一意地节约着,连麻醉都舍不得打。
唐果又说:“我还想去看一看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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