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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了?还是摆家里装饰,顺便充当香薰?
    沈飞大概猜出点她的想法,无端问了句:你吃过炒茉莉吗?
    周霁佑眼睛微瞪,微讶:茉莉能吃?
    能。少年的心思很简单,她没吃过,他想让她尝尝,也许她会喜欢。
    黑黢黢的瞳仁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欣喜:你等着。他转身兜着怀里的茉莉花朝瓦棚走。
    又是,你等着。
    周霁佑瞥向他步伐矫健的背影,心想:口头禅么。
    沈奶奶在砖头搭成的简陋台子前掰豇豆,沈飞走过去,说:奶奶,中午再加一道菜吧。
    沈奶奶没问,瞥了一眼他采摘的茉莉,什么都懂了。
    指腹掐在豇豆的绿皮上,稍一用力就掰下一截,她手上不停歇,压低嗓子说:你跟奶奶老实讲,是不是还挺喜欢这个城里来的妹妹啊?
    喜欢吗?不知道。
    沈飞实话实话:就是觉得,我对她好,心心在她家,也会过得好。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无从得知沈心目前的境况,潜意识里,他选择相信真善美是可以彼此感应、互通有无的。
    如果心心回来后说,被她家人照顾得很好,而我却没有对她负到责任,我会内疚。
    沈奶奶知道孙子善良,心底深受触动,想了想,问他:要是心心在她家过得不好呢?
    沈飞眉头拧了拧,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干净的小塑料盆,一弯腰,怀里的茉莉花悉数抖落进去。
    至少自己要问心无愧。他端盆往外走,奶奶,加一个鸡蛋炒吧,单炒不好吃。
    他走得很快,一会就转弯不见了。
    沈奶奶看着瓦棚外空荡荡的一片视野,笑容浅浅的,格外宽厚,垂下脖子,继续摘菜,低声说了句:好。
    ***
    沈飞撞见站在瓦棚转角处的周霁佑,脚步一顿。
    周霁佑抱着手臂,头轻轻向右边歪,一双眼睛不闪不躲地打量他,看不出情绪。
    才下过雨,天阴,灰蒙蒙的。微风徐徐,透着丝丝清凉。
    沈飞脑子里的一根神经倏地绷直,以为她都听见了。
    偏偏周霁佑又不说话,只单单盯着他看。
    沈飞快速回忆一遍自己方才说过什么话,好像也没什么,不褒不贬,全无恶意。
    【是不是还挺喜欢这个妹妹的?】
    猛然间这句话一闪而过,他回答了吗,没有。
    周霁佑恰在这时,冷不丁问:你是不是
    不是。沈飞冒然冲出口,出于解释的心态。
    可两个字一吐出来,两个人都目瞪口呆。
    一个尴尬懊恼。
    一个莫名其妙。
    沈飞耳根一烫,越过她,闷头向井沿走。
    周霁佑尾随在后,好笑: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你就说不是。
    沈飞不吭声,周霁佑没看见他胸口不停起伏。
    沈飞朝井口抛下木桶,没有去使用轱辘借力,而是自己提着井绳,动作麻利地把水迅速拎上来。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能看到小臂上鼓起的一条。
    周霁佑决定收回第一眼对他的认知,他挺有劲的,提她的箱子站几分钟,也许真不累。
    他扣着木桶,朝盆里倒入井水,茉莉花被水流冲得四下晃荡,一朵一朵浮上水面,玉骨冰肌。
    周霁佑看着他蹲在井边低头清洗花瓣,两条手臂枕在膝头,蹲他面前一步远。
    诶,问你个问题。
    花瓣一片片剥开,边边角角,他洗得仔仔细细。
    冷静下来一想,她还不是能听懂他们这边的土话,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可是,正因为这份想太多,才令他心底益发烦躁。
    周霁佑对他无故作哑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径直问:山上为什么会有井?难道垂直把山给挖穿了?
    沈飞:
    他两只手还按在盛满井水的盆里,水平面上,手臂被花瓣簇拥,黑白对比强烈。他缓缓抬眼,看着她,不语。
    周霁佑觉得,她被鄙视了。
    她轻描淡写地抢先说:哦,看来你也不知道。
    手扶膝盖准备起身。
    沈飞犹豫了一下,半晌,又低下头去,边洗花瓣边说:能打井是因为这是承压水。
    周霁佑:
    她不吭气,他以为她听不懂。
    他不知该如何浅显易懂地和她解释,略作思忖,两只手从盆里抽出,*地比划。
    上面是土层,下面也有土层,中间穿过一条凹进去的通道,通道里面充满水,这时候在上面土层钻孔打洞,静水压力的作用下,通道里的水就会喷出来。这个水就叫承压水。
    说完,他顿了下。静水压力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静水压力就是
    周霁佑出声:行了。
    沈飞停下来。
    周霁佑笔直站他面前,盯着他明显长长的头发,问:你读高中了?
    又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了,沈飞眼睑一抬,仰望之下,发现周霁佑抱臂垂眸,眼神里含着一丝琢磨不透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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