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过去多年,她始终是那个,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相处过的最被动的姑娘。霸道中带着一点小别扭,强硬中透着一股孩子气。
视线从她自然色的长发到颤动的睫毛,再到琥珀色瞳仁,往下,挺翘的、小小的鼻子,轻抿着的、粉红的嘴唇
摸不行,亲,行不行?
渴望一旦生根,去都去不掉。
他普通话不好,北京说成北金,牛奶说成流奶。02年,中传媒还叫北京广播学院,距离第二年冬天的面试越来越近,他每天早起练习发音,刻意纠正,却总是缺少一点原汁原味,处处彰显生硬。
一月一到,火烧眉毛。逼得没办法,他找借口请她帮忙指导。
她心情不好,没拒绝,当做调剂情绪,打发时间。
可她蔫儿坏,给他找来一段绕口相声,说:等什么时候他能够声情并茂地一连串读下来,他就出师了。
她自小长在北京,儿话音重,北京腔味浓,一字一字地排错,用北京话的标准。
她常常寻他乐子,逮到一个另类的错就能调侃他一回。他知道她故意想把自己逗笑,后来熟练了,也偶尔故意卖个错给她,她说:沈飞白,你怎么这么笨呐。
是挺笨的,想和她亲近,却不得其法。想追她,做梦都在追她。
她坐在他跟前,故意一脸嫌弃地损他,他觉得她真好看,哪怕生气都比别人好看。
隔着一张书桌,他站在那,撑着桌沿就向前贴过去。没亲到,在快要靠近的一刹那,她躲了,起身的瞬间,耳朵边边划过他嘴唇,凉凉的,软软的,不可思议的触感。
那里当即就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起了反应,唰地红了。
他看着,心想:耳朵红红的也好看。
紧接着,脸也红了,嘴巴抿得紧紧的,使劲搓耳朵,越搓越红,越搓越火气大,怒骂:臭流氓,不要脸。
他耳根也一直发热,本想坦白地认了,就当鼓起勇气直截了当地向她表白,可触碰到她厌恶的眼神,不能认,认了就是死罪。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刚刚只是想看看笔掉哪了。撑桌再一次俯身,脖子一伸,找到桌下掉落的一支水笔,指给她看,在那。
他第一次撒谎,为了弥补一个不可挽回的错。
一晃多年,他一直克制,一直守礼,现在,是否到了可以再犯一次错的时候?
想问便问了:我可能还会更大程度地控制不了自己,除了不能那样看你,不能说那样的话,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周霁佑正烦躁,忽听他这一问,有些迟钝:什么别的要求?
他沉黑的眸底隐约藏有一簇光点,单手支在沙发背,一寸一寸,朝她面前缓慢靠近,在她嘴唇蠕动就快要发怒时,因带着一丝渴盼而嗓音略低:譬如,我可不可以亲你?
这是,又被他占据主导地位了吗?
凭什么!
她垂眸不语,呼吸都微不可察。
答案不言而喻,沈飞白自控着,准备退离。
周霁佑忽然眼尾一挑,淡淡勾起唇角:可以啊。
chapter 24
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啊。
沈飞白的心,安静得仿若下雪的夜,连尘埃都不忍落下。他说:你别较劲,我会当真。
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不是在开玩笑。何况,他也从不开玩笑。
周霁佑和他的距离约莫只有半臂之长,他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都丝丝入扣地映在她的眼里,与之对应的,她亦然。
她想看他慌乱,想看他败阵
看不到。
她一身都是反骨,脾气死倔,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谁跟你较劲。我说可以亲,你就真好意思亲啊
后面两个音消失在嘴唇碰触间。
他真好意思
真好意思
她忘了,他是沈飞白,不是沈飞
他一个轻微的俯冲将她推至沙发靠背,原先就支在上面的手保持不动,另一只手加上来,身体也贴上来,单膝跪着,膝盖就抵在她的大腿边,她被他猝不及防地一下禁锢于胸膛和沙发背之间。
热热的两片力道吮吸她的下唇,笨拙的,生疏的,像是仅仅凭借本能,一点点地探索一个未知世界。
她手按在他硬硬的肩膀,推他,喉咙深处发出断断续续抗拒的音调,推不动,好不容易找到支撑点,还是推不动。
头也乱摆,想躲,却忽然被他一手扶稳,宽厚的掌心一摊开,大半个后脑勺被他掌控。
彼此呼吸交错,急促,滚烫,像在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她恼得想曲腿踹他。
想法付诸于行动,她真的踹了,活动范围稍显宽泛的那条腿贴至胸前,毫不客气地拿脚蹬他。
蹬到他肋骨附近,被他反应敏捷地一把捉住脚踝。
掌心紧贴,她能感觉到那两个硬茧的具体位置,粗糙地,刚好磨在她敏感的脚踝内侧。
痒,心里也痒。
既然这就是她的初吻,既然注定不完美,至少应该愉悦地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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