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车技是不好。沈飞白在前面说。
她逮到机会,损他: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想单手骑车来着。
他紧接着说:所以你还是要扶着点。
她怔了一下,暗察哪里不对:你的意思是?拖长尾音,意味深长。
他似有停顿,说了三个字:抱紧我。
周霁佑眉眼弯弯,缓缓伸出手去,像傍晚那样环住他的腰身,故意问:这样?
小指若有似无地往他腰腹上挠了挠。
沈飞白抿紧嘴唇,胸腔微微一震,吸进一口热乎乎的空气。他没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轻轻喊她一声。
周霁佑隐约听见了,等待。
你知道你这是在挑逗吗?声音低低沉沉,还带点儿沙哑。
她手臂一僵,使坏的小手指也霎然像是失去知觉,再也动不得。
车速放慢,直至更大程度地刹住闸。沈飞白单脚支在马路牙子上,半转过头,没看她,而是看着人行道内,被光线黯淡了满墙绿意的爬山虎。
你有没有想过,你答应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你有时候很配合,有时候却又非常抵触?
就像现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仅仅是出于戏弄,还是你心里面其实是有我的,只是你在逃避?
心跳得很快,甚至有种坐不稳的感觉,四肢微颤,从头到脚,哪儿哪儿都无力。
明明身处繁华夜市,可她却觉得周围的气氛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血液的流动,能听见耳朵的嗡鸣。
从十四岁认识他,她把霸道刁蛮的一面都只展现给他一个人,她不曾想过原因,即使迷茫地答应和他试一试,也依然随时随刻都想占据上风,不肯接受被他扰乱心神,不肯完完全全地信赖于他。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但又好像,不知道。
小电驴继续上路,一次续航差不多可以跑六十公里,从画室所在的写字楼到中央电视塔,大约有十八公里,他们就这样抄着近路晃晃悠悠地骑了过来。
到塔下,已经将近八点半。
途中,她再也没说一句话,沈飞白也未再出声。奇怪的是,他居然认路,一路都没停顿,方向感十分明确。
第35节
停好车,他去买了双人夜场套票。
这个点,游客不多。
他似乎目的也很明晰,不打算全程观光,只一心前往观景台。
这里,周霁佑小时候来过,长大后回到北京反倒还是第一次过来。她沉默半天,终于还是出声问: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沈飞白侧头看她,目光宁静致远:来看看北京。
她心下一晃,轻咬口腔。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趟上去,他们之间隐藏的某些东西可能将会发生质的转变。她面无波澜,心情却开始起伏不定。
电梯的上升速度很快,一分钟不到就直达塔顶。
08年,北京的雾霾还未到引起重视的程度,站在观景台上,俯瞰北京,灯火通明,五颜六色,宛若星河。
很多年前,北京对于我而言,只是象征首都的一个名称,在书上看过*,看过长城,感叹一声伟大祖国首都,从未想过除了合肥之外,还会再去其他更远的地方。
露天观景台上呼呼地刮着风,他的声音在风声中拉长,显出几分遥远和缥缈。
后来,北京成为我的一个梦,一个梦又衔接了另一个梦。考到这里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凭本事,留在这。留下了也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
他转头看她。
她手扶着一架高倍望远镜,微微弯着腰,眼睛在看,心不在,神经绷得很紧。
等机会,有个家。
嗡地一声,似一记钟鸣,敲击心房。
她缓慢地将眼睛从目镜移开,腰杆挺直,看着前方的网窗,问自己,更是在问他:回南湘你可以过比这里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生活,你真就打算在北京生活一辈子吗?
沈飞白看着她,眉间轻拧:你对好生活的定义是什么?只要有钱有身份,就甘心做一颗受人利用的棋子?
他骤然沉肃的口吻,令她呼吸一滞,眼睛转向他,惊疑不定。
他靠近一步,顶着其他游客不经意扫来的视线,俯身,垂眸,眉心轻敛的那条线在她眼前清晰放大:你渴望自由,我也有渴望的
他眉眼近在眼前,她屏住呼吸。
他嘴唇忽然闭合,喉结滚动,像是生生忍住了什么。脑中白光一闪,她觉得,他忍住了一个字,就一个字你。
沈飞白他们都全然忽视了周遭环境,她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想,只目不转睛看他,看他深邃的眉目,看他微微有些异动的神色,你认上我什么了?
他似乎顿了一下,然后避开她的目光准备直起身。
她不准,两手一捞,摆正他脖颈,再用双手捧他脸颊,命令:看着我,你得有诚意。
他缓缓露出一丝浅笑:你不是不习惯吗?
她梗住,转而气场一硬,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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