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凤眸雾朦朦的,只能勉强凝出竹笙印着火光的轮廓,月色下,那双眼,缀满泪痕,满是慌乱与无措。
司清颜虚弱的扯扯嘴角,抚上他脸颊:“别…怕,若是,咳…咳,若是受不住,就闭上眼,本殿如…如今这模样,可狼狈的很,再瞧,再瞧…你可就该睡不着了…”
“哈!死到临头,还惦记着怜香惜玉,司清颜,本将军是真该服你呢,还是该再送你一刀,免得你死得这么辛苦。”
嚣张狂妄,无法无天,赵世絮得意的欣赏着眼前如困兽般垂死挣扎的两人,哈哈大笑。
“殿下!”
肃杀气氛下,竹笙按着豁口边沿,神情突然惊疑,他靠近匕刃,集中心神听着掌下动静,眼底须臾闪过抹光亮。
“殿下殿下是…”
竹笙心跳急速,眸光急切锁住凤眸。
微阖下眼,司清颜低头埋进竹笙肩窝,双手缠住他腰身,将人满满当当的揽进怀里。
“害怕吗…”
时人信奉神明,自来反长心位,乃为妖孽祸国,殃及天和,无不惶恐退避,恨不得除之后快。
她这副身子,与旁人不同,实为“异类”。
两世为人,她从未在意。
可不知为何,面对竹笙,她竟破天荒的有了顾忌。
司清颜嗅着怀中人特有清香,灵台稍稍清明:“若是怕…”
十指微拢,司清颜叹息一瞬,直起身想要将人推开,竹笙却主动拢住她腰身,将她用力圈紧。
“不怕…”
这是机会。
“真的不怕。”
靠近她的唯一机会。
“殿下只是殿下。”
竹笙抬起眼,忽的踮起脚尖,凑近司清颜,印下一吻,轻触即离,快的几乎令清颜以为是流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她微微低眸,极力想要分辨那瞳孔里近乎纯真的炙热,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贪婪,没有欲望,只有她,完完整整的她,只是因为她。
他透过这副华丽皮囊,看到了她,真真切切的望着她,他只是在与她倾诉赤诚,告诉她,这些无关紧要,他不在乎,也不惧怕。
异类,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她只是她。
真好
司清颜弯下眸子,心头莫名踏实。
“司清颜你别太嚣张!”
赵世絮心头火起,郁愤难当,这二人,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都这时候了,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的给谁看!
“本将军这就让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给我放箭!”
一声令下,箭矢齐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笼罩直下。
凤眸轻抬,月光凝在她脸上,司清颜微微扬起下颌,诡异扯了唇角。
‘嘭!’
平地腾起巨大烟雾,呈球形席卷散开,遮蔽无边月色。
四周灰蒙蒙的,所有人皆失去了方向,‘扑哧’几声,血雾四溅,不断有同伴倒下,徒然激起惊慌,方阵大乱。
屠刀四起,众人凭本能的抗拒危险,血雾里,惨叫声一片。
“住手!都给本将军住手!”
赵世絮歇斯底里的吼叫,直到尘雾散去,不大的庭院中央,七零八落的,躺倒尸体无数,而影壁墙前,两人早已失去踪影,徒留血迹肆虐。
硕大的两个蠢材,鲜红灼目,嘲笑似的睥睨众人。
刹那间,空气凝滞,无一人敢出大气。
污血糊满两颊,赵世絮狰狞的突起两眼,手中钢刀战栗,如同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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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府内院,仆人簇拥一端庄丽人,提着精致纱笼,一步步照亮石径,往熙和居而去。
到了院门口,一行人还未走近,便听到里头闹哄哄,不成样子。
阮湘霁不悦皱眉:“这是名门闺子的居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方府进了帮玩杂耍的,白白让人耻笑。”
“少府君…”
几个侍人一瞧是阮湘霁,立时吓得跪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冷汗直冒。
“小郎,小郎他不愿用膳。”
“没用的东西”,阮湘霁不屑冷嗤,既而不悦挥手,“行了,统统退下。”
“诺…”
侍人们如获大赦,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退到了屋外。
方齐溪躲在被窝许久,原以为阮湘霁会像其他人一样上来劝他,谁知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动静。
方齐溪不禁小心翼翼的将脑袋露出来,探出的视线,正好与不知何时倚在床边的阮湘霁对上了。
阮湘霁悠悠的觑着床上这个不让他省心的宝贝疙瘩,没好气道:“怎么,你还晓得出来?”
“爹爹--”,方齐溪登时粉颊微红,羞赧的唤了声,“孩儿知错了。”
“你啊,真真不让人省心”,阮湘霁一脸无奈,“若有朝一日,司清颜真和别人成了婚,你难道也这样与她哭闹去!”
“爹爹--”,方齐溪坐直身,攥着阮湘霁掌心,一脸紧张,“难道殿下还会和别人成亲?”
阮湘霁一噎,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家儿子,作势要起身。
“爹爹--”,方齐溪一瞧阮湘霁要走,连忙扑上去,抱紧自家爹爹的腰,脸贴着阮湘霁后背,声音闷闷,“爹爹不要不管阿溪,阿溪,阿溪什么都愿听爹爹的,只要,只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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