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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叔叔好!”
    舅舅之前说过的,这是个很害羞的叔叔,不可以随便打扰。
    看着空荡荡的店铺,白鹤松了口气,熟门熟路走到最里面靠墙的位置。
    这里很隐蔽,如果不特意留神,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而他却可以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
    对轻度抑郁倾向的社恐来说,约等于安全。
    廖初过去给他上了杯热水,再一看头顶,好么,又酸又咸又涩。
    凝结成的果实是远比平时更加浓郁的深蓝色,活像日光下的汪洋,幽深不见底。
    这人在紧张。
    分明都怕死了,却还佯作镇定。
    以前他跟黄烈也劝过,说实在怕人的话,不行咱就做个幕后。
    但白鹤说不行。
    创作需要大量信息输入,想要赋予歌曲能打动人心的情感,引发听众共鸣,就必须深入了解人间烟火气……
    廖初无奈摇头,若无其事地伸出手去,替他驱散不安。
    “早上吃生煎包,等会儿我给你端过来。”
    生煎包大多在南方流行,虽说北地偶尔也有,仍只能算小众。
    小巧圆润的一颗,跟南方的山水人文一样,羞答答透着精致。
    生煎的馅料除了猪肉外,最好再来一点肉冻,入锅后热力催发,就暗搓搓融化成一汪鲜美的汤汁。
    “包”这个动作,可谓一通百通,只不过普通包子的褶皱在顶部,生煎在底部。
    廖初十指飞快地动作着,平铺的面皮迅速聚拢,一颗颗核桃大小的雪白包子就成了型。
    刷了油的平底锅已经烧热,攒够一锅放进去,褶皱朝下,圆润的顶部紧紧挨着,像雨后森林中突然冒出来的小蘑菇。
    白鹤偷偷看着,渐渐入了迷。
    出来这趟,收获颇丰。
    他发现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韵律,像不同风格的歌谣,或热烈,或内敛……
    “劳动者之歌”!
    这个富有时代气息的词汇突然就蹦了出来,像被尘封已久的碎片,翻腾间,溅起阵阵历史的烟尘。
    廖初手持特质的小水壶,沿着锅边和蘑菇头们的缝隙中洒水。
    锅底热油和清水接触的瞬间,立刻爆发出惊人的热情。
    “嗤啦~”
    氤氲的水汽蘑菇云似的窜起来,模糊了这一方小天地。
    盖上盖子等个三两分钟,再洒一点水;
    如此重复两次,就可以开锅了。
    热油入锅的声音,锅盖碰撞的动静,水汽滴落的响动,还有食客们嗷嗷待哺的催促声……都混在这人间烟火气里,久久不散。
    白鹤的脑袋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下,包裹着灵感的袋子噗嗤破了,五光十色的节奏和音符从里面汹涌而出,走马灯般旋转起来。
    是了,就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着了迷,入了魔,抓过桌上的餐巾纸埋头狂写,时不时停一下,空着的左手在虚空中上下舞动,五指灵活翻飞,好似在拨弄无形的琴弦。
    叮~
    咚~
    叮叮咚~
    中华美食博大精深,同为带馅面点,彼此间总有那么点相似之处。
    笼包,汤包,煎包……生煎与它们既像,又不像。
    远房亲戚嘛!
    廖初挥舞着大铲子,沿着锅边下去,一口气铲出来六七只。
    原本圆满的生煎集团立刻缺了个大口子,叫人看见那丰满细腻的“蘑菇”下面,便是金黄的锅巴。
    随着廖初的动作,锅巴间相互撕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这要是吃到嘴里,那得多香多脆呀!
    光吃包子难免寡淡,今天廖初主推生煎配鸭血粉丝汤。
    若有吃不惯鸭味儿的食客,另有黏稠喷香的小米粥。
    小米性情温和,最滋养肠胃,金灿灿暖融融的一碗下去,舒服一整日。
    廖初铲出来六只,挨个分开后才递给果果,“烫。”
    自从来到廖记餐馆,小朋友在吃一道的技艺突飞猛进,处理这类汤汁丰富的食物已经颇有经验。
    她先爬上儿童靠背椅,熟练地给自己带了围兜,用练习筷在生煎包上戳出一个小洞。
    待小股热气散地差不多,她像模像样地将包子里的汤汁倒入调羹,又鼓着腮帮子吹了几口,这才一鼓作气饮下。
    柔柔的,滑滑的,暖暖的,像……像鱼鱼老师!
    哇哦,这就是舅舅说的鲜美吗?
    好喝哦!
    失去汤汁庇佑的生煎包遇冷顶部迅速垮塌,这时往醋碟中蘸一蘸,微微带着酸甜的清香扑鼻而来,又与肉馅儿构成全新的美味。
    柔嫩的面皮,劲道的肉馅,还有劲脆爽口的锅巴底……
    一口下去,三种美味,分明的层次感接连而来,给人强烈的冲击。
    果果把半边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努力用小奶牙咀嚼着。
    言辞贫乏的孩童无法形容,只将两只大眼睛都眯了起来,小身体自带节拍晃动着,脚脚转啊转。
    我又吃到好东西啦!
    一只生煎下肚,辘辘饥肠稍作缓解,果果又打起精神,去跟鸭血粉丝汤奋斗。
    晶莹剔透的粉丝滑溜溜,调皮又顽劣,跟米线一样不好夹。
    她便将小嘴紧紧贴在碗壁上,蠕动着花瓣似的嘴唇,“嘶溜嘶溜~”
    嘻嘻,好弹呀,像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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