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点头,“鱼鱼老师很好哒。”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边柳溪也过来接倩倩,问言就说:“怎么,余老师病了?”
幼儿园没有大肆宣扬,家长们之前也不知道,都是刚跟小朋友碰面之后才了解的。
这会儿家长群里也在讨论呢,各色慰问信息一条接一条。
廖初道:“感冒,医生开了药,过两天就好。”
柳溪就放了心。
那还行。
余老师年轻,恢复能力也强,肯定过两天就好了。
果果拉着廖初的大手往家走,“舅舅,我可以去看鱼鱼老师嘛?”
她还给鱼鱼老师准备了礼物诶。
倩倩在那边举手,“我也想去!”
她们都好想鱼鱼老师的。
小朋友们的感情真挚而热烈,饱满到令人惊叹。
只是一天的分别而已……
廖初顺手摸了摸两个姑娘的小脑瓜,收取了两枚枣子大小的淡青色果实。
灰突突的,很不起眼,味道微微有些酸涩,回味莫名悠长。
像儿时手中拉得老长的风筝线,晃晃悠悠,却怎么也扯不断。
像这种果实,廖初一般都会拿来酿酒。
成品往往特别适合酒客们发散思维。
“我们要先问一下鱼鱼老师,看他是不是在休息。”
廖初给余渝发了条微信,说两个小朋友很担心他,方不方便去看看?
余渝的手机设置了静音,这样就不怕打扰他休息了。
等会儿清醒后看到,想必就有回复了。
“走,咱们先去吃饭。”
今天的特色菜是大盘鸡,主要扎根于大西北。
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绝对是一道极其粗犷豪放的美食。
大块的鸡肉,大块的土豆,大块的洋葱,胡萝卜,再来个特大号的盘子……
盘子最好也用北方瓷器,轰轰烈烈往桌子中央一蹲,老大一片,带着那么点儿唯我独尊的霸道。
先把鸡块炖个半熟,然后加入土豆。
等土豆也半熟,再加入洋葱和胡萝卜。
等洋葱和胡萝卜也半熟,再加入手工扯好的宽面。
不需要焖太久,可以在面中间还带着点白芯的时候就出锅。
等吃几口菜,啃几块儿香喷喷的鸡肉,面条也吸饱了浓郁的汤汁。
有小孩儿一边嘶溜着口水一边道:“我不要鸡肉了,还要吃面条!爸,鸡肉留给你吃。”
当爹的就笑,“你小子倒精明。”
这可都是精华。
有个40来岁的男人看了,眼睛一亮。
“哎呦,大盘鸡,以前在新疆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吃,回来之后有年岁没吃过了!”
人在饭馆里最容易拉近距离。
有时分明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一顿饭下来,竟也能称兄道弟了。
他对面那桌的人听了,就笑:“哟,兄弟,以前在西北待过啊?”
一开始说话那人先跟服务生点了菜,然后才说:“记者,以前在那边电视台待过几年。”
对方肃然起敬,“失敬,失敬,原来是记者同志,在那边可不容易。”
那个记者还有点不好意思,“惭愧,惭愧,旅游经济频道,实在没吃什么苦……”
不仅没吃苦,因为好吃的太多,老乡们也热情,愣是胖了十多斤。
然后就是气候有点干。
到了之后第一个月,脸上就干爆皮了。
鼻腔粘膜脆弱,还容易流鼻血。
他回到内地将近五年了,原本那些客居在外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去。
可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盘菜,却好似电影演播室里按了回放键,那些遥远的画面,再一次被拉了回来。
西北天宽地阔,山接着天,河撑着地,仿佛穹窿都比别处更高些。
养出来的人也一般无二。
他们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风,是自由,在粗粝的沙滩戈壁上行走,在一望无际的土坡上攀爬。
牧马,放羊。
举目四望,山川茫茫,大半日不见人烟。
唯有日月亘古不变的东升西落,夜幕星空的明暗闪烁。
就连那里的星星,也要比别处更多更亮。
那里一年四季都有风。
呼啸的大风,狂乱地刮,刮过茫茫草原,刮过浩浩戈壁,刮起了沉淀千万年的黄土,将原本坚硬的岩石削尖磨平,也刮红刮糙了那里人们的脸。
长年累月的日晒,给他们露在外的肌肤涂抹上蜜一般的色彩。
那是阳光的颜色。
那里的人们大多要么能歌,要么善舞,曲调嘹亮开阔,动作大开大合,举手投足都透着股天高海阔任我游的豪情!
不多时,菜上齐。
记者同志夹了一大块鸡肉,略端详几秒钟,这才放入口中。
鲜辣咸香的滋味顿时充满口腔。
啊,就是这个味儿。
仿佛顷刻间,斗转星移,他又回到了那个在梦中时不时出现的地方。
真不错!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有没有在新疆留下痕迹,他不敢保证;
但却清楚地知道,那方山水那群人,早已在他心里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边余渝看了两本书,又昏睡了半个下午,醒时已是暮色四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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