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之一听,立刻从怀里拿出个算盘来,“最次一等的按照两钱一斤算,我瞧着这些红薯和果子,全是在三日内运送过来的,可是从江南过来,哪怕坐船,三日时间也不够啊?”
王路远捋着胡子点头道:“因为我们用了冰块保鲜,也好路上给运粮的人解渴,不然人和牲畜都受不了,这些红薯也得变成红薯干。”
这话当真不假,前一阵子温度有多高,所有人有目共睹、切身体会过的。
陈焕之脸上浮起一抹敬意,冲着王路远和洛晨拱拱手,“多谢你们,多谢镇北王用心良苦。”
mmp的,洛晨忍不住翻个白眼。
“这样一来的话,一车粮食的成本不低于三两银子,毕竟冰块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尤其是今年。”陈焕之转而问道,“我就想问了,为何要用冰块,这增大了成本,有着地方,多装些粮食不好吗?”
“这不是想着变着法子给大家补些水吗,不然长时间缺水,我们人哪能受得了,再说,就算咱们大家不用喝水,运送的人和牲口也得喝水,用冰块,虽然贵些,但一举多得吗,这些就不用算进成本里了。”王路远摆着手道。
陈焕之继续算,“一斤粮食成本算三钱银子,如果按照这次的一斤铁换两斤粮的话,铁的话,现在不知道,旱情之前,好些的铁匠要四十文一斤铁,便宜的只要二十文一斤——”
“一斤铁换两斤粮食,也就是说,最贵四十文钱也能卖两斤红薯,减去成本六钱银子,两斤亏了五钱六十文,一斤就亏了三钱十文!”
这个数字一出来,场中所有人惊呆了。
三钱啊,很多人一家子半年都用不了这么多。
至于说一两银子买一斤粮,陈焕之没有算,除了县里的大户,还真没几个人能拿得出银子来,就算小家有些铜板,也早就在旱情初期拿来买粮了,所以,他也就没算银子。
洛晨见差不多了,站出来说道:
“镇北王一家男丁常年真守边关,女眷留在京城,府里唯一的营生就是女眷们的嫁妆,镇北王堂堂男子汉不能动女眷们的钱财,能用只有这些年来上头赏赐下来的银钱,镇北王全部拿了出来买粮,我希望大家懂得感恩,而不是一味的抱怨。”
“不是我说话难听,镇北王不欠大家的,愿意帮助,那是他老人家善良,不愿意给,也没啥。”
“不要寒了镇北王的心,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他老人家这么善心的人了,大家,好自为之吧!”
最后一句话里带着落寞、心寒却无奈,瞬间就让不少人的眼眶红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站出来的,“小姑娘,我们不会让镇北王心寒的,我们会牢牢记住镇北王的恩情!”
“不只是我们,我回去会告诉我的孩子,是镇北王让他和他的爹娘活了下来。”
“如果再有人抱怨,我会主动帮忙澄清。”
“再有说你们的坏话,就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镇北王是我们的大恩人,等回到家乡,我给他老人家修庙。”
“……”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齐刷刷的跪下,朝着北方磕头。
洛晨感动于这些人的质朴之心,也酸镇北王平白无辜的抢走了她的恩德。
算了,这些恩德对她也没啥用,镇北王好歹替她背锅了,算是她给的好处吧,还不用话她一分钱,这样的好事儿哪里找。
因为这番动作,再没有人出幺蛾子了,全都老老实实的,心怀感恩的兑换粮食。
那些不服管教的,私底下还想生事儿的,不用洛晨他们出手,百姓们就一人一句吐沫星子淹死了。
王路远朝着洛晨竖了竖大拇指。
洛晨摇头,大多数人的确是出于感恩之心,但是感恩之心却不足以让所有人维护的这么严密,这么的团结一致。
真正让所有人站在统一战线的是那句话——‘不要让镇北王寒了心’。
如果寒了心,镇北王还会做亏本买卖吗?
涉及到利益问题,才是所有人团结一致的最主要原因。
洛晨并不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毕竟恩情总有忘得时候,就比如镇北王,第一次兑换粮食的时候,不用她说,所有人都知道感恩,知道跪谢。
可当由原来的三倍变成两倍,只有孩子和老人能得到免费的果子吃的时候,那些没有得到满足的,自觉不公平的人,全都忘了,镇北王不欠他们的,他们看不到恩情,看不到那些得到的,眼里只有得不到的,不属于他们的。
人都是健忘的,哪怕镇北王从十六岁起为了这个国家征战一生,到头来,却因为少了的三分之一粮食,就对他心生怨怼。
不,其实并没有少。
因为只要是难民,都可以免费领取一斤的红薯,说起来,怎么都是他们赚了的,但人心不知足啊。
既然大家的记性不好,她就好人做到底吧,以后每日,她都会找人宣传的,恩情,就得挂在嘴边,不然怎么记得住呢。
……
“小姐,小姐——”
洛晨转身,看到背着砍刀的巡逻队一名成员在屋子后头冲她招手。
“王路远,这里你看好了,我有事儿上山一趟。”交代一声,洛晨跟着巡逻队成员走了。
“什么情况?”洛晨问肖松,肖松是跟张昌盛他们一波买来的,她之前特意交代过,抓到人不用专门找她,直接关起来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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