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洗了洗手, 走到床边俯身抱起程遥遥:“饿不饿?我买了点心。”
程遥遥掩嘴打了个呵欠,桃花眼含着水汽:“你什么时候买的?都不叫我。”
谢昭从热水瓶里倒出半杯热水来,吹了吹才递给程遥遥:“我出去了一趟, 见你睡得香就没吵你。”
程遥遥捧着杯子暖手,闻了闻,筒子楼的开水味道总带着一股消毒水味儿。程遥遥加了点灵泉进去,这才抿了一小口。
谢昭又拿了张报纸铺开,掏出纸袋里的栗子蛋糕:“先填填肚子,晚上我们出去吃年夜饭。”
“年夜饭?”程遥遥这才想起来,“今晚是大年三十!”
这些天兵荒马乱,连大年三十都忘了。程遥遥有些内疚地道:“你不在家过年,奶奶和小绯怎么办?大年三十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呢。”
谢昭挖了一勺蛋糕喂进她嘴里:“没关系,团圆在心意,不在日子。我托了银花婶和林贵嫂子照看家里,不会有事。”
程遥遥尝着香甜粉糯的栗子泥,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谢家一共就三口人,谢奶奶和谢绯独自在家过年,不知道有多凄凉。要不是自己非要回上海,也不会有这一出的。
程遥遥耷拉下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蛋糕,都觉得不香甜了。谢昭看着她这幅委屈模样,眼底也含了一抹心疼。
他今天下午出去跟徐局见了一面,把事情交割清楚,才知道自己被抓的前因后果,程遥遥居然为了自己去求徐局帮忙。她这样一个娇娇,但凡徐局的心思歪一些,谢昭简直不敢想象她可能会遭遇什么危险。
程遥遥吃了半块蛋糕地推开了。不过短短几天时间,程遥遥的小脸都瘦了一圈,下巴越发地尖。谢昭道:“都瘦了。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担心你,哪有心情吃饭。”程遥遥很是委屈地睨他一眼,桃花眼天生含情,这一瞥简直将人的魂都要勾去。
程遥遥穿着件睡裙,如缎发丝披散一肩,宽宽领口里露出星点红痕,散发出似有若无的一缕玫瑰香,谢昭心有所动,伸手就搂住程遥遥。
程遥遥警惕道:“你干嘛?”
“陪我再躺一会儿。”谢昭年轻体壮,一觉醒来已精神充沛,不由得想继续昨晚未竟的事业。
程遥遥瞧他眼神跟饿了的狼似的,用力推开谢昭的脸,挣扎道:“不躺了,都躺了一天一夜了!”
谢昭钢铁似的胳膊圈着程遥遥,叫程遥遥跟只小猫似的在他怀里扑腾,他只眯起狭长眼眸,粗糙手指解着睡裙上细细的扣子。
“我昨天晚上就没吃饭。”程遥遥转换策略,委屈巴巴道,“我还饿。”
果然,谢昭深吸了口气,总算松开手:“带你出去吃。”
程遥遥忙翻身爬起来,从箱子里拿衣服穿。谢昭瞧见她的小皮箱,皱眉道:“行李怎么搬来了?”
程遥遥理直气壮:“我搬来好几天了。”
谢昭神色一黯:“因为我?”
“不是。反正我不会回去了。”程遥遥语气很自然,一点没有赌气的样子。
谢昭想起才去打开水时,热水瓶空空的,是几天都没灌过的样子。自己不在,程遥遥这几天还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谢昭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待要细问,见程遥遥拿着条裙子高高兴兴的模样,到底忍了下去。
谢昭背过身,等程遥遥换好衣服,一转头,眼睛却是再也移不开去。
程遥遥穿着自己送给她的那条纯白色连衣裙,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明艳不可方物。收腰的款式,更衬得她身姿流丽婀娜,纤腰一束。叫人只想……
程遥遥穿上大衣,又拿出谢昭新买的那件黑色大衣,冲谢昭道:“你发什么呆呢?把新衣服穿上,咱们出去过节呀。”
谢昭一颤,忙将脑海里的妄念打消,穿上大衣。两人互相打量对方,都觉惊艳,心中更是欢喜无限。
大年三十的上海街头,却是一派冷清模样。路灯一盏盏照亮长街,路上行人寥寥,都是提着鱼肉点心归心似箭地往家里赶。
谢昭和程遥遥肩并着肩,手牵着手,不疾不徐地漫步长街。往日街上人多,反倒没有这么自在了。程遥遥幼稚地晃着两人牵在一块儿的手,谢昭唇角也带着笑,难得地轻松。
大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人人都变得宽容,温和,快活起来,愿意讨个吉利,盼着来年顺顺当当。路上有人碰见这对漂亮的小情侣,也不过笑呵呵地点点头,大家互相道声“过年好”。
两人也不坐车,一路散步到国际饭店,里头却是人声鼎沸,好像全上海的人都挤到这儿了。谢昭叫了个服务生:“能腾个位置吗?”
服务生为难地笑道:“哎哟,今天晚上热闹得来,大家都提前几天就预约了。要是挪了一个位置,别人就……”
两人看向等位置的一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满脸期待,显然是很少来这场合。
程遥遥拉拉谢昭:“算啦。要是咱们吃了,别人家就白排队了。”
谢昭道:“你不是饿了?”
程遥遥笑道:“咱们吃别的也一样。”
两人便牵着手又走出了国际饭店。今天这样的日子,除了国际饭店,别的饭馆几乎都不开张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越走越偏僻,渐渐都饿起来,望着别人家窗户里的灯光和欢声笑语,孩子似的猜:“他们家吃什么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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