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道:“一日三餐,我会送过来。”
“不不,这太麻烦你家了。”程征忙道,“我跟附近的老乡随便买点就行。”
里头偷听的魏淑英却一步抢上来,道:“哎哟人家愿意送饭,你就领受了!这穷乡僻壤能买到什么饭菜,咱们诺诺还病着呢!”
谢昭冷峻的脸又沉了几分。程征脸上火辣辣的,只得对谢昭道:“行,那就麻烦你了。”
程征不是个精于世故的,而是个埋头搞科研的书呆子,经过这几天的磋磨倒学会了一点人情世故。手在兜里摸了半天,踯躅着要不要把钱和票给谢昭。
要是给了,倒像自己不知好歹,不给,又怕谢昭记在程遥遥的头上,叫人家看轻了自己女儿。
谢昭只丢下句“我傍晚再来”就转身走了。
程征站在门口,根本不想进屋去,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没发现,魏淑英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向村口跑去。
程诺诺伏在床上,闻着不知是自己身上还是被褥上的腐烂气味,得意地笑了起来。谢家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竟然给她送来了一杯灵泉。
这灵泉比她从前喝过的要浓郁许多,让她溃败的身体在一点点修复。虽然剧痛无比,程诺诺却一声不吭,手指死死插入了烂棉花里,一双疯子般的眼睛眼睛雪亮。
连老天爷也在帮她,她不会就这么输的,她还有最大的一张底牌。
谢家院子里。
看着谢昭带回来的空水壶和空饭盒,程遥遥道:“都给她喝了?”
“嗯。”谢昭把那些东西单独搁在一边。
程遥遥冲他甜甜地笑了笑。这是她最喜欢谢昭的一点,只要是她想做的事,谢昭从不问缘由。
这些天,程遥遥每天都会做一些饭菜,叫谢昭送去给程诺诺一家三口吃,程诺诺的那份饭菜里加了些灵泉,份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能让程诺诺吊着一口气等着坐牢,又不至于叫她的身体完全恢复。
程诺诺的身体早就从底子溃败了,这些灵泉一点点修复着她的身体,却不能叫她一口气完全恢复。修复身体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每回都叫程诺诺咬碎了牙关。可等到下一餐时,又要重新开始一轮剧痛。
这个附加彩蛋却程遥遥是没有想到的。
魏淑英开始时看见程诺诺这幅样子,还嚷嚷着是不是程遥遥在饭菜里下毒了,结果被程征狠狠抽了一巴掌。
两人结婚二十年,这还是程征第一次对她动手,魏淑英彻底懵了。然而程诺诺也对谢家送来的饭菜相当紧张,每回送来的饭菜都一口不剩吃得干干净净。
程诺诺的身体在变好,虽然脸上和身上的外伤并没有好,可她的精神显而易见地恢复了。她仍然卧床装作虚弱模样,因为一旦她恢复了,公安就要来提审她了。
程诺诺一家三口被关在牛棚,沈晏也没好到哪里去,处处遭受白眼,干活儿的时候几次跟人家起冲突。沈晏一个名声败坏的外乡人,哪里是抱团的村里人的对手,几次差点挨了揍。
沈母见自己娇惯长大的儿子,在乡下过的竟然是这种日子,哭得眼睛都肿了。逼着秘书赶紧给沈父打电话,拍电报,不论如何得把儿子弄回去,否则她也不走了。
程征和沈母两人殊途同归,这些日子都在不断地给上海打电话,寻求帮助。
在这样日复一日焦急的等待中,上海终于传来消息。
沈父亲自对秘书下达的指令:让沈晏和程诺诺立刻回上海结婚。
这个消息不光让沈晏母子炸了,也让整个甜水村再次轰动起来。沈晏父亲怕不是疯了,居然肯让自己儿子娶程诺诺?
程诺诺品性如何不说,她现在脸毁了,身子也毁了。村里人都传言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这样一个女人,沈家娶回去做什么?何况沈晏父亲是大官儿,沈晏也长得一表人才,村里最漂亮的黄花闺女也娶得的!
沈晏母子俩自然不会答应,被秘书拉出去谈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只是脸色相当难看。
魏淑英却是分外得意,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她这些天就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翻不了身的时候,居然又被送上了天堂!
在回村的路上,魏淑英简直掩不住喜气,对每一个碰见的人都宣扬起来。这件事在村里果然引发了爆炸式的讨论,所有人都没想到,沈晏的父亲这么仁义,居然肯让儿子娶程诺诺!
魏淑英完全忘了先前的事,一心一意跟程诺诺盘算筹谋,该跟沈家要多少彩礼钱,要给娘家侄子要个什么职位。
只有程征心中疑虑,沈父从前就不喜欢程诺诺,怎么会轻易松口这桩婚事?难道是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
程征的愁眉苦脸招来了程诺诺的嘲讽。她如今胜券在握,也不必再对程征伪装:“爸爸,您没有想过我这桩婚事还是成了吧?”
程征劝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诺诺,这件事咱们得认真考虑。”
程诺诺冷笑:“考虑什么?你的大女儿再好,也只能嫁个庄稼汉。而我这个你不想要的小女儿,却嫁给了上海的子弟。你是怕我以后的地位超过你心爱的大女儿吗?”
程征彻底心寒了,拂袖离去。
林家麒带着公安再次来到甜水村,这回他带了一个精神科医生和一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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