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沈秋风是真的不会说?没有说吗?
张云不想搭理他,这刚起床,就听见耳边仿佛有几十只苍蝇一直在那嗡嗡的叫个不停,烦死个人。
吃完早饭后,江有贵的嘴巴还在巴巴个不停,直到江珠从屋子里出来后,他立马闭上了嘴巴,闭的像河蚌一样紧。
江珠早上没有起来吃饭,因为昨晚到大半夜都没睡着,所以清早的时候就告诉她妈,她不吃饭了,张云怕她醒来后饿肚子,一直把饭给她在锅里温着哪。
“起来啦,快去刷牙洗脸。”
张云看着睡眼惺忪,眼角还有两坨眼屎的闺女,忍不住催促道,随后把锅里给闺女留的饭端到了桌子上。
两个拳头大的馒头,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碗切得碎碎的,滴了香油,撒了葱花的辣白菜,还有两个冒油的青皮咸鸭蛋,以及一碗金灿灿的红薯小米粥。
“妈,你做的饭真是越来越好吃了!”
刷完牙的江珠仿佛饿死鬼投胎似的,说话间,半盘菜,一个馒头下了肚。
张云拍打了一下闺女去拿另一个馒头的手,把手边的粥往她那里推了推。
“剩下的那个待会再吃,也没人和你抢,就像是三天没吃饭似的,哪有这样的。吃这么急,容易伤着胃,快喝口粥冲一冲。
你说你,你这样的吃相,叫人秋风看到了,还不知道咋嫌弃你哪。”
“妈,只有我俩的时候,他那吃相你没看见,他还不如我哪,他就在你们面前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
江珠大口大口的喝着红薯小米粥,这个年代的红薯是正正经经从沙地里一天一天长成的正经红薯。
没有催熟,没有打农药,吃着特别的甜,入口就化了,还很沙,尤其是和小米一起熬煮,熬的米油都出来了,小块的红薯更是直接都给熬化了,喝起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别提多可口了,早上醒来喝一碗这样的粥,整个人别提多舒坦了。
“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要看人秋风老实就欺负人家。”
张云警告闺女。
“我哪敢欺负他啊,他不欺负我就算好的了。”江珠撇了撇嘴,对她妈维护沈秋风而不满。
“人秋风多老实一人啊,咋会欺负你,我看你整天嘴里尽瞎话。”
张云用手戳了一下闺女的脑门,顺手又在闺女眼角扒拉下一块眼屎,恨铁不成钢道。
“看,这是啥!”
“洗脸也洗不干净,你都多大了?成天一点都不讲究,也不打扮,你还是个姑娘家家的哪。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我们那个筒子楼是数一数二的,筒子楼的女孩都比不上我,我每天出门都会把自己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用一只红色的卡子卡住,像这样的卡子我有五只,是我爸过年的时候专门托人从上海捎来的。
那时候我有一头好头发,又黑又亮像缎子似的,比你现在的头发还要好,和你一样留着刘海。
然后脸上抹着雪花膏,那时候的雪花膏在小城市压根就买不到,只有上海北京那种大城市才有的卖,不像现在就连咱这县城都有卖这雪花膏的。
然后换上一条布拉吉的裙子,脚上再瞪着一双带跟的小皮鞋,那时候整个筒子楼的女孩都特羡慕我。”
“妈,你那时候都能抹上雪花膏,穿上布拉吉,蹬上小皮鞋了?”
江珠震惊极了。
“是啊,那时候的我,有擦不完的雪花膏,光布拉吉的裙子就有三四条,皮鞋带跟的,不带跟的也有好多双,那时候只要我爸一发工资,就给我买各种的好东西,只要其他女孩有的,我也一定有,其他女孩没有的,我也有。
那个女人常骂我爸太惯着我,我爸总会笑笑不说话,任由那个女人骂,当他下个月发工资,他还是依旧会继续给我买,凡是我想要的,我爸总会尽力满足我。
要是我爸还活着……”
张云说着说着,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江珠从来不知道这些,要不是她妈说这些事,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姥爷活着的时候,应该非常疼她妈的。
可以想象到,她妈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讲究,长的漂亮,不愁吃穿的人,可看看如今的她,她的脸上已经多少年没有抹过雪花膏了。
想起她刚穿来那会,眼前的妇人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袖口还露着黑色棉絮的旧棉袄,头发好似鸡窝,脸上瘦的皮包骨头,颧骨突出,一脸尖酸刻薄相。
一双手更是瘦成了鸡爪子,上面满是冻疮,指甲里还藏着黑泥,那皮肤拉人的不行,比老树皮还要粗糙,这样的她和漂亮,讲究一点都不沾边。
经过这几个月好吃好喝的养着,虽说慢慢养回来了点,可毕竟不一样了,生活对她的摧残,是抹不掉的。
江珠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心里酸酸涩涩的,眼睛也涨的发疼,在她心里早就把张云当成了她亲妈,把江有贵当成了她亲爸。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嫌弃张云的尖酸刻薄,撒泼不讲理,嫌弃江有贵的好吃懒做,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些缺点,在江珠眼中已经变得如此的可爱。
“妈,等以后我挣了钱,我给你买雪花膏,布拉吉,皮鞋……不,我要给你买比雪花膏还要好的擦脸膏,给你买比布拉吉还要好的裙子,我还要给你买穿不完的高跟鞋,让你一天穿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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