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的内门弟子还真不错。”
“辰时照料药田,巳时开始修行,耽搁一点时间都来不及,他们自然会干净利落些。”衡烬笑道,“不过也有不干净利落的。”
衡霜顺着衡烬的目光看去,一个年龄明显偏小的弟子被药田里淘气的灵草绊倒在地上,周围的师兄们看见,赶紧上前了过去,扶人的扶人,凶灵草的凶灵草,绊倒的弟子被搀扶起身后,傻笑了一下,赶紧自己拾掇了拾掇,开始继续照料起药田来。
衡霜轻笑出声,“真可爱呀。”
“他叫载言,来我门下已经三年,资质不错,就是有些大条,几乎每日早间都要被灵草欺负一次。”
“那他还真是有些乐此不疲。”
“无伤大雅,随他喜欢。”衡烬让开了路,道,“二师姐这边请。”
“所以,你是被他们三个临时搬过来的救兵?”
“二师姐这就猜到了呀,我就知道瞒不过二师姐。”
“自然瞒不过。”衡霜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几百年里,她是看着衡烬过来的。
“师侄们也是担心你。”衡烬说着替衡霜满上了酒。
酒过三巡,亭外天已大亮,第十三峰与第三十峰最大的区别除了灵草,便是山没有那般高,若不是每座山峰离的足够远,这第十三峰就会像是被困在其中的低矮盆地,虽然还是尖尖的山峰作顶,但远远看去就跟高台一样。
亭外的景色不是轻缓缥缈的白云,也不是如白练一般倾泻而下的瀑布,而是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甚为平常的一条小河。
而就是这样的小河,灌溉着第十三峰里所有的药田。
“风师侄去了哪里?”
“下山除祟,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他了?”
“往日里都是二师姐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今日没见着人,有些好奇。”
“那你要好奇很久了,下山除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听闻二师姐拒绝了与朝巫剑尊的婚事,是为了他吗?”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被天数所累,与他无关。”
“二师姐接连否认了两次,难道不是在说服自己吗?”
衡霜沉默,有时候跟一个人太过熟悉就是有这样的坏处,或许他对你的了解不比你对他的了解少,只是很多时候,都没去在意罢了。
“你可不像是他的说客。”
“自然不是,师弟我啊,就是想与二师姐说道说道,没别的意思。”
“那就好。”衡霜拿起面前的酒杯放在唇边,道,“我眼下不想听,你也别说了。”
“好,喝酒。”
衡烬话落,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远处有弟子从阵法里走了出来,他在第十三峰内门弟子的引导下,找到了他们喝酒的小亭,那名弟子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师尊请仙尊和小师叔去一趟主峰,有急事相商。”
“什么急事?”
“师尊未说,弟子不知。”
衡霜和衡烬相互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酒杯,跟着那名弟子往主峰而去。
“掌门师兄。”
衡霜和衡烬进到主殿时,衡青和衡妩早已等在了殿中。
看这情况,像是有大事儿发生呀。
衡霜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仙魔两界的边境最近怪事频发,守境的四大仙门弟子多有失踪,我今日一早已收到了其他三宗的信函,此事得查,要确保仙魔边境的稳妥。”
衡霜眉心微皱,果然与魔族有关。
“我想将此事交由二师妹去查,二师妹意下如何?”
“是。”衡霜施礼道,“我这就去。”
衡霜出了主殿门,衡烬追了上来,他道,“此事与八年前发生的事情恐有联系,二师姐需得小心些。”
“我知道,小师弟不必担心。”衡霜幻出了满兮剑,道,“我先走了。”
“嗯,二师姐一路小心。”
衡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衡烬眼前,她御剑而行,眉目间皆是一片愁然,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经此番一事,便是让仙道的目光全然都放到了魔道上,再往后的事情便没有这般简单了。
仙魔两界的边境名唤危单(shan)城,不论是仙界入魔界,还是魔界入仙界,此处都是两界来往必须经过的地方。
这里就像是两面贴合而成的水镜,正为仙,反为魔。
你守你的阳关道,他守他的独木桥。
衡霜御剑停在危单城外,她抬头看了一眼,城墙高大,被落日印出了徐徐余韵。
她刚走到城门口,守城的侍卫们便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衡霜,其中一个领头的侍卫走到衡霜面前,特别讨好的说道,“姑娘这是要进城吗?”
衡霜瞧着那侍卫的神情,一个大男人问一个小女子要不要进城,这怎么想都不会是件好事的呀。
她道,“天要黑了,欲进城留宿。”
“该进城,确实该进城,这眼见着天要黑了,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的在外面,多危险。”
一个小姑娘被你给盯上了才是最危险的好吧!!!
衡霜没有再理会那侍卫,准备往危单城里走,却又被那侍卫给截住了去路。
“这个时间点,我们危单城的客栈应该早就满了,姑娘怕是寻不到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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