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廷安好,朱校桓也并没有因为朱耀廷的这句话就开心起来,他依然皱紧了眉头,忧心如焚地说了一句:
“这,是廷儿第几次被刺杀了?”
朱耀廷沉默片刻,最后对着朱校桓微微一躬身:“第三次。”
朱校桓听见了,咬着牙不说话。
半晌,才长长叹出一口气:“三次了啊……”
“要不……”踯躅片刻,朱校桓试探一般对朱耀廷建议:“你回宫来住一阵?”
朱耀廷听了便笑了,赶忙对朱校桓摆手:“父皇说笑了,孩儿已经二十有二,哪有现在还回宫里住的道理。”
被朱耀廷拒绝,朱校桓既没生气,也没再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么,往后你便尽量不出府吧,要出府便做好充分的准备。大到路线安排,小到随侍的每一个人,你自己都要严格把关。”
朱耀廷朝朱校桓再度躬身:“是的,父皇。”
朱耀廷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顺着父亲的话就这么应承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也是明白某些缘由的,但父亲就是故意不承认。
既然父亲拒绝承认他的过错,那么朱耀廷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更加不能再说什么了……
……
自赵炳忠深陷叛国风波第一天开始,北方的鞑靼就活跃了很多。
他们愈发频繁地与周边各族各国相接触,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也有越来越多的异族人出现在京城。不光有鞑靼人,还有回回、畏兀儿人。也就是在这一时间段里,仅朱耀廷一人,就先后遭遇到了三次刺杀。
朱耀廷知道,鞑靼,这是在试探,试探他们自己搅浑水的能力,也试探朱校桓。
没有了赵炳忠,鞑靼人便更有了信心,他们可以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掀起一些风浪。哪怕暂时还不能大举南下,但至少现在,他们就可以开始行动,扫除一些他们不想看到的人了。
可朱校桓并不这么看,哪怕他或许在心里也是这么认识的,但他一定不会这么说。朱校桓不止一次在朝会上说,赵炳忠被查,鞑靼人就蹦了出来,这不正是此二人勾搭结盟的又一力证吗?
朝上众臣皆表示附和,朱耀廷也附和,并不会驳斥父亲的这个观点。可朱耀廷就是知道,赵炳忠是赵炳忠,鞑靼是鞑靼,他们是两回事,并没有相互依存的关系。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如果说只有依靠北方鞑靼的威胁才能存活下来的话,那么,赵炳忠就不是赵炳忠了。
作为一个帝王,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靠的应该是自己,自己强有力的回击才是解决问题的最根本出路。
但是对于朱校桓而言,赵炳忠,他已经强大到威胁朱校桓的内心,不管有没有鞑靼,都不是赵炳忠还能继续存在的理由。
所以朱耀廷从来都不会撕破蒙在朱校桓嘴边的那层窗户纸,他对父皇的主张表示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只是在自己回府后,默默地吸纳更多能人志士到自己身边来,培育并壮大自己和府衙的安防力量。
朱耀廷回到自己的王府后,杜青松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青松,事情都办妥了吗?”朱耀廷一边走一边问。
“都办妥了。”杜青松朝朱耀廷拱手:
“红珊瑚树已经给冯府送过去了,仇公子亲自收的。”
“亲自收的?很好。”朱耀廷点点头,脚下不停,脸上的表情明显愉悦不少。“仇辉他说什么了吗?”
“说了,仇公子说三殿下的礼物过于贵重,他受之有愧。作为殿下的臣子,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往后殿下再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还请殿下随时吩咐。”
听闻这话,朱耀廷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
他停下脚,转身看着杜青松:“岭南那边有消息了吗?”
杜青松颔首,凑近朱耀廷身边稍稍压低了些嗓子说:“有,武定千户所那边倒是有点儿眉目。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这仇家近几年威名在外,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仇辉,小小年纪就练就一身好功夫。
仇辉的刀法不光是跟仇老太爷学的,据说他曾经拜过一名藏僧为师,学过几年外家功夫。十三岁那年仇辉孤身夜闯黑龙寨,一战成名。
江湖上有关仇辉的传言很多,有人说他的伤是单挑黑龙寨的时候落下的,是外伤,被剑刺伤了心脏。所以黑龙寨一战之后,他便归隐了两年,实际上就是去治病了。
但是也有人说,其实仇辉从前的身体便是有些隐疾的,保不齐是自胎里带的,所以才到处拜师以武养病,控制病情。只是在黑龙寨一战之后,有愈发恶化之势,故而销声匿迹了两年,自保治病。”
杜青松咽一口唾沫,用愈发神秘的语气向朱耀廷描述自己得来的情报:“仇辉再度出现,也是在今年年初,修养了两年,病非但没有养好,反倒更严重了。再也隐瞒不住,只得送入京来,托熟人求名医治病。
所以这一直以来,仇辉累不得,更不可以激动。但还有消息说的是,仇辉他……他有一点,天残。”
听了这话,朱耀廷一愣,想起猎苑遇刺那一晚,几近赤、裸的女法师给自己敬酒都不能逃脱仇辉法眼的那副场景。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敏感如斯,被人说成有天残,那真是太可能了。
“那仇辉有兄弟姐妹么?”朱耀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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