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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耀廷接过了朱校桓的大旗,开始在全国范围内镇压田义会叛乱。
在离开京城的路上,因为赶路赶得急,宫人们没有伺候好,朱校桓的御辇落水了。
朱校桓因此染上了风寒,时值寒冬,朱校桓的年纪又大了,一点点毛病都有可能发展到不可控制。
几副汤药下去后不见好,年迈的朱校桓就这样一病不起。待御驾行至徐州一带时,朱校桓竟撒手归西了。
彼时朱耀廷正带兵在徐州作战,朱校桓驾崩,朱耀廷靠手中现成的军队果断控制了皇庭,压下朱校桓的死讯,秘不发丧。
这天夜里,朱校桓正在与僚属商讨作战的时候,守备从帐外拉进来了一个人。
守备告诉朱耀廷,说他们抓到一个探子,想杀,但探子说他是来送信的,还给了一样信物。
朱耀廷招招手叫守备把信物带过来,走近了一看,是一块西城兵马司的腰牌,上刻一个大大的“仇”字。
朱耀廷大惊,叫守备把探子赶快带进来。
探子被带进大帐后,给朱耀廷递上来一封信。他告诉朱耀廷,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兵,任务只是送这一封信,管带给他的任务就是人在信在,人亡信毁。
他要朱耀廷只接过这封信就好,别问他事,问了也是不知道。这几天兄弟们被人带过来又过带去,与不同的人打仗,他已经分不清楚究竟谁是谁了。
朱耀廷收到的信是用血写在牛皮上的,朱耀廷看得出来,这是仇辉的亲笔手书。
仇辉没有与朱耀廷解释任何问题,他只告诉朱耀廷,阴山终年积雪,是中原大地的天然屏障,这也是关西赵氏曾经靠一己之力就能抵御一国的最关键助力。
北方鞑靼想要攻破关西三镇很难,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季,于鞑靼而言,无论军队调集还是物资运输,因为阴山的存在,都变得更加困难。所以才想出这招釜底抽薪的伎俩,指望用田义会,搅动起中原内乱,让朝廷自乱了阵脚,最好皇室发生大乱斗,这样关西三镇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仇辉告诉朱耀廷,想要破这样的局,其实很简单。不要再理会关西,那里打过几十上百年的仗,自有一套对付鞑靼的方法。朝廷得保持自己不自相残杀,集中精力控制住田义会,不让他们四处引乱,把战场尽量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就够了。
田义会孤军深入,没有后继,十日尚力强,二十日、三十日后呢?
鞑靼靠的就是速度,闪电般的速度是他们克敌致胜的法宝。所以我们就得要把战线给他们拉长,稳住阵脚,打持久战。不需要我们的军队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没有了军力和物资补给的田义会,就是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一击即溃!
看到这里,朱耀廷抚掌大笑。仇辉的话,真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摸索,朱耀廷也试图调整自己的作战思路,持久战,拖死田义会和鞑靼人,是朱耀廷最近总结出来的初步方针。
如今再看仇辉的这一封信,朱耀廷对自己的认识和理解,就更加有信心了!
在信的最后,仇辉拜托朱耀廷照顾好他的妻子朱弦,并告诉朱耀廷,非常感谢这几年来三殿下对自己的赏识,并非常抱歉自己不能在殿下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
看罢这封信,朱耀廷掩面沉思良久。
半晌,他把杜青松叫了过来,给他看这一封信,问杜青松有什么想法。
杜青松拿着信,默不作声地看完,憋出来一句:
“仇兄弟说得对。”
朱耀廷噗嗤一声笑,“就这?还有呢?”
杜青松又憋住了,支吾了半天,终于,杜青松才一脸谨慎地弯下腰问朱耀廷:
“不知三殿下是否知道,前阵子一直有一个传言自东厂传出来……”
朱耀廷听了便反手给那杜青松后脑勺一巴掌:“啐!既然是传言,你又嘴碎地传什么传?”
杜青松无缘无故被打,一脸的委屈。嘟囔着既然殿下叫人过来问,又不让人说,这算什么事啊……
朱耀廷白了杜青松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牛皮信,重新收了起来。
“问你,最近东相在干什么?怎么感觉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朱耀廷问。
“回三殿下的话,东相送先皇帝出城后便又重新回去了,说有家事要处理,后来便断了消息。再后来,听颜龙飞身边的卒子说……东相去找赵五郎了,可又打不过别人,被人给……”杜青松伸出手,伴随“嗝”的一声往脖子上一划拉。
朱耀廷张大嘴,有些惊讶。
“这……我倒是没有听说了。”
朱耀廷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身前案桌上打着圈。
“怪不得前阵子瑾元皇后那么不正常,疯婆子似的天天嚎丧,连陛下走了也不见她有这么难过。哎……”
朱耀廷叹了一口气,“怪只怪高帜自己,过于急功近利,为了贪天之功,连命都不要了。”
“……”杜青松噎住,半天了再憋出一句话:
“三殿下说得对……是那高帜自己浮躁,对自己的能力也没个清醒认识,贪功冒进的小人而已,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朱耀廷点点头,对杜青松的回答表示满意。高帜死了对他来说是好事一桩,朱耀廷也非常愿意看到瑾元皇后一派损失一员大将。怪不得最近朱耀文连连出错,原来是没了高帜从旁提点,这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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