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幕戏这两天,池星焰和宋思危是一众主演里面最晚下戏的。
池星焰因为要补拍成初十使用暗器的暗杀镜头,几乎一整天都威亚不离身,好在终于转到了室内,之前脸上被太阳晒伤的红痕已经消下去一大半。
只是蘸到酒精卸头套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龇牙咧嘴一阵叫唤:“痒,疼,轻点儿行吗?”
宋思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头套很快就卸完了,露出刚长出一点硬茬的头皮。
他坐姿端方,眉目温柔地眯着一双桃花眼,右手撑在梳妆台前拖着下巴,斜斜地瞥着池星焰卸妆,心情似乎很愉悦。
池星焰冷不丁瞥见他一脸隐秘的甜蜜,顿时有点儿鸡皮疙瘩乱冒——这老男人怎么越看越像个男菩萨……
难不成是刚才普度我完毕,觉得自己又当了一回好人,功德圆满了?
池星焰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他就不该给宋思危发那最后两通消息,有了第一次「谢谢」,就会有第一百次「谢谢」,宋思危这种爱多管闲事的人,以后还不得变本加厉地来烦他。
“你过十八岁了没有?”宋思危忽然问。
池星焰:“你想干嘛?”
“我今天实在太开心了,想找人喝酒……”宋思危问,“你真的酒精过敏,一点都不能喝吗?”
池星焰:“一点都不能,除非你想谋杀我。”
宋思危点点头,表情有点遗憾,顿了顿又问:“真的一丁点,一小口都不行吗?”
池星焰翻个白眼:“你是不是已经醉了?”
宋思危微微一笑:“你猜。”
池星焰嘴角抽了抽,心中一股诡异感萦绕不去。宋思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种谢潜上身的错觉。
刘萌也被宋思危这忽如其来的活泼弄得一愣,他出声道:“宋老师,你想喝酒是吗?我可以去买。不过你明天还要上戏吧?喝酒脸会肿,上镜不好看。”
“快去买,脸肿明天早点起来,打一套拳就可以消掉了。”宋思危朝刘萌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池星焰:“……”
这是又要把睡衣下摆扎在裤腰里,闭着眼睛来一套五禽戏太极拳吗?
宋思危这人简直绝了。
刘萌接到指令后,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宋思危一眼,又看池星焰一眼征求同意。
池星焰摆摆手,一脸无语:“赶紧的,挑度数低一点的酒。”
刘萌领命去了。
宋思危重新坐好,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点开发给池星焰的那张图片看了快十分钟,才珍而重之地把手机收好。
然后他的目光开始游离起来,手拖着腮帮,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双略微狭长的桃花眼盯着旁边正在卸妆的池星焰,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重天外去了。
池星焰瞥见他这幅迷离的神情,想开口问点什么,又觉得自己应该保持高冷,不能像宋思危一样多管闲事。
于是他索性将眼睛闭了起来,任由妆化老师卸完全部妆容。
“你的眼睛是遗传自妈妈还是爸爸?”宋思危回过神来,大概是等酒等得有点无聊,随口问道。
池星焰睁开眼睛:“你管得可真多。”
宋思危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猜是妈妈。我的小侄子眼睛也很漂亮,就是遗传自妈妈。”
池星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往化妆室外走:“你猜对了,但是你今天的话真的很多,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宋叔叔?”
宋思危终于闭了嘴,坐了一小会儿,从包里拿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戴在头上,跟在池星焰身后往外走。
刘萌刚好抱着一扎啤酒回来,三人在酒店门口碰上,宋思危一见到酒眼睛都亮了几分,当即拿出一罐喝了起来,问刘萌:“你要不要来一罐?”
刘萌连连摇头:“我就不喝了,明早还得照顾星哥早起。”
宋思危点头:“那这些酒就都是我的了。”
池星焰听着宋思危这酒鬼的话,一脸嫌弃地皱眉走在前面,心想今天晚上的「丧心病狂」课要泡汤了。宋思危这一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样子,还怎么讲戏?
好在宋思危开心归开心,还没乐到忘了今天的任务,一回到房间,他就朝池星焰吩咐:“我要先洗个澡,你先想想要问的问题,二十分钟后带着你的问题过来。还有把你手头能找到的剧本也带上,我们先来捋一捋剧情。”
池星焰将信将疑地回了自己屋里,洗漱完毕后,头发还滴着水,就拿着厚厚一沓剧本去敲宋思危的房门。
宋思危开门,只穿着白背心和短裤,头上戴着顶黑色的薄线帽,手里照例拿着一罐啤酒,池星焰探头往屋里一看,一扎啤酒已经被宋思危干掉大半,扔了一堆瓶瓶罐罐在茶几上。
这人该不会是边洗澡边喝的吧?池星焰腹诽,睡觉前喝那么多,也不怕半夜被尿憋醒。
宋思危大爷似地将他迎进来,关门拉窗帘一气呵成,「啪」地又开了一罐啤酒,朝沙发一摆手:“坐。”
池星焰看看门,又看看窗帘紧闭的窗户,心里泛起一阵异样:“你关门拉窗帘干嘛?”
宋思危喝了一大口酒,回他:“待会儿表演可能会比较丑,被人看见了不好。”
池星焰:“哦。”
原来是想多了。
宋思危从他手里拿过剧本,随意地翻了翻,把手中那罐啤酒喝完后,大概是觉得有点热,又将头上的帽子脱下来放在一边,露出刚长出青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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