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只觉着发梢都发麻,平儿在后差点忍不住开了口,又死忍着。
晓雪看着星河呆若木鸡的样子,虽然她不太喜欢星河处处比自己强,甚至连老太太也偏向了她,但是无可否认,这张脸是真叫人舒服的。
假如不是兵部侍郎的那件事,仗着这般姿色,就算是庶女出身,星河也能轻轻松松嫁个很好的人家吧,比如今儿的永安侯府。
但因为她已经暗暗地“名花有主”了,所以老太太只能借口星河的年纪还小,竟婉拒了。
晓雪叹了声,心想:“这可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因为生得好,才给惦记着,好的惦记,坏的也惦记。”
说到这里,突然看到前方门口有两个丫鬟急急而过。
晓雪瞧了眼:“哟,那不是跟着霄儿的人吗?这忙什么呢?”
叫了个丫鬟过去打听,不多时,那丫鬟忍着笑跑了回来,行礼道:“二姑娘,三姑娘,那边儿说,咱们二爷不知怎么的,叫人去准备些素包子,素菜之类的,一样的荤腥都不许沾呢。而且不仅是肉菜,什么韭菜,葱蒜,香菜之类的也都不能要,那些小丫头们都在笑,说二爷不知又在弄什么稀奇古怪了。”
容晓雪也觉稀罕:“这可奇了,难不成是因为给老爷禁足,又发脾气,想要去当什么和尚道士了?”
她掩口一笑:“老太太跟太太若知道,指定又要着急了。”
平儿在旁听的耳熟,暗自琢磨。
星河低下头,心中叹息:“霄哥哥倒是不想当什么和尚道士,他屋里有道士罢了。”
晓雪同星河说了一阵,又去她屋里略坐片刻,便告辞了。
二姑娘去后,平儿按捺不住:“姑娘,这……二爷是不是有些怪,好端端地怎么叫人弄素食?”
星河翻出自己的刺绣活,假装没听见的。
谁知平儿是个再机灵不过的,顿时想起之前在香栀园的时候,容霄那可疑的举止:“姑娘!”她猛地叫了声。
星河吓得一抖,忙把针线放下:“你作死!差点又戳到我!”
平儿来不及道歉,瞪圆了眼睛:“姑娘……你实话告诉我,香栀园里……”
她觉着这猜测太过匪夷所思,竟不敢说。
星河本来就没想认真瞒她,见她起了疑心,便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想的没错。是……是他。”
平儿眼前一黑!
容霄虽是男子,但因为谭老夫人宠爱,他年纪还不算大,就留在内宅住着,在老太太上房之后的一个院子。
李绝身手出色,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院中,容霄便命人准备吃食。
半个时辰不到,陆陆续续送来,容霄不许丫头们靠近伺候,关了门,跟小道士一起大吃起来。
李绝看着清瘦,食量颇佳,自己吃了一大半,便去休息。
容霄特把床让给他,宁肯自己去睡丫鬟们的床。
不料李绝仍是嫌弃他这床上的香味太重了,熏得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外头的丫鬟见里头半天没动静,正凑近了细听,还以为是容霄呢,便隔着门扇问:“二爷怎么打喷嚏,是不是身上不妥当?要不要先拿药压一压?”
容霄暗笑,扬声道:“没有,好着呢,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要正经闭关,不许你们打扰。”
丫鬟们嘀嘀咕咕,又嗤嗤地笑着,自去寻乐子。
李绝枕着双臂,翘着腿,听着丫头们散开,便道:“你这屋子,倒像是个姑娘住的地方。”
容霄素日只管精致受用,没什么姑娘男人的看法,被李绝一说才道:“道兄觉着不妥,明儿就叫她们换。”
李绝淡淡道:“出家人随遇而安,没什么不妥的。不用麻烦。”
容霄翻来覆去,因为兴奋而睡不着,李绝却安之若素,很快呼吸匀称,睡了过去。
容霄想再跟他多说会儿,又不敢打扰。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轻轻地敲了敲:“二爷,二爷,我是海桐。”
原来是苏夫人身边的丫鬟。容霄一骨碌起来,先看了眼榻上,小道士睡得很安静。
他便压低声音:“海桐姐姐,什么事?”
海桐道:“二爷怎么不开门?老太太跟太太听说二爷吃了些素的,叫我来问问,别二爷有个什么不受用。”
“我很好,没事儿,我正闭关呢,”容霄应酬道:“回去告诉老太太跟太太,我正经闭门思过,没有不妥,吃素也是为了显得……诚心。”
海桐又惊又笑:“若是如此,那我便回去告诉太太去了。”
容霄道:“去吧去吧。”
海桐回身,却有伺候容霄的丫鬟道:“怎么样,我们说什么来着?总是二爷时而弄这些古怪的事罢了。”
也有一个人道:“对了海桐姐姐,听说今儿永宁侯府的人来过,是为了三姑娘的亲事?”
这些人的声音低低的,容霄只隐约听见“永宁侯”等数字,没听明白别的。
榻上,那看似睡得沉稳的李绝,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天色暗了下来。
星河的房中已经掌了灯。
平儿叫小丫头们各自去歇了,关了门。
她走到星河身旁:“既然人就在跟前了,小罗浮山上的那件事,姑娘总该跟我交个底了吧?”
面前桌上一支红烛,幽静地燃着,那点红意在光影中慢慢地漾开,如一团烧着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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