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片刻,只听得一阵鼓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容霄拉了拉星河,向前示意。
星河抬头看去,却见远处高台上有一队人走了出来,两侧的内侍举着黄罗伞盖,宫女打扇,妃嫔环绕,仿佛天人下降。
而中间露面那人,身着黑金龙袍,头戴朝天冠,却是皇帝陛下。
众人齐齐行礼,叩见皇帝,又是一声鼓响,皇帝落座。
传令官上前打旗,中间场内两侧,两队击鞠手骑马整齐而出。宫内的御鞠所都穿着绿衣,惠王府的却是白衣。
星河本来没心思看这个,望见右侧那身着白衣的一队,不觉留了心,微微倾身往外细看。
只一眼,她就瞥见了马上的李绝,好像不管在多少人之中,他总是最醒目的那个,马背上的身段笔挺如剑,又自有一股微微张扬的意气风发,更不必说他生得出色。
很快地,就算是现场观战的众人也都留意到了惠王府马队里的俊美少年,无数道无形的目光纷纷投了过去。
而在宫中御鞠所的马队之中,也有两道目光正盯着李绝。
李绝轻描淡写扫了眼,似不在意。
两队之人策马上前,翻身下地,一同参见皇帝。
皇帝扫了眼底下众人,略一抬手。哨令官发信号,比赛一触即发。
惠王坐在皇帝的左手下方,而皇帝右手往下是一应的皇亲国戚,官员勋贵等,人虽多,秩序井然。
皇后打量着场中之人,突然道:“这次惠王府里好像多了不少新人。”
惠王忙道:“回母后,是挑了几个后进。”
皇后瞄着那身着白衣的少年,望着那清隽出尘的眉眼,隐约有几分眼熟。
随着一声鼓响,小小地彩毬被击了出去,在地上连连滚动。
御鞠所的一人策马俯身,手中画杖横扫,马球滚向对面惠王阵营。
这发球的是御鞠所的王牌,才开战就想夺得头彩,以博皇帝龙颜大悦。
他的技艺高超,动作娴熟。
加上御鞠所得头彩,这是多年的惯例,惠王府这边的人心知肚明,虽然表面作出拦截防守之态,其实也是想成全了这个球。
这人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似的,逐渐逼近王府球门。
正要打出精准一击,冷不防一匹白马不知从哪里闯出来,马上的人侧身挥手,只听“啪”地一响,彩毬竟往回飞去!
那人震惊地抬头,正对上一双似笑似冷的凤眼,少年道:“要夺头彩,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话音未落,马儿已经往前冲出,竟又追着那彩毬去了!
满场的文武百官以及观战众人,本来都盯着那个一定会进的球,准备好了虚假的欢呼了。
事出突然,那毬竟给截住,有许多人头脑一热,那蓄势待发的“好球”没忍住,竟然响起了不少。
看台上,皇帝扬了扬眉,惠王则吃惊地看着底下,好像也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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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里观众在错愕之后,忙又盯着看。
只见那白衣的少年飒踏如流星,连连几个漂亮的挥击,几个闪回已经到了皇宫御鞠所的阵中。
御鞠所队中,有一人打马来夺球,另一人却趁机向着少年的马儿冲来!
这击鞠并不是没有危险的,尤其是人在马上,免不了冲撞,闹得厉害的话,人自马背坠下,轻者伤筋动骨,重则伤及性命。
但是这人却并不是无心,而是有意要拦截李绝,并给他点苦头尝尝。
两人相撞的瞬间,李绝冷哼了声,丝毫不避让,左肘屈起,不等对方凑近,突然发力!
马背上那人仗着比李绝年长,比他魁梧健壮,心想自然能够把这少年撞飞出去,不死也伤。
谁知才蹭到,就觉着一股大力猛然冲来,就好像给如来佛一巴掌扇过来似的。
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从马背上给“拍”了出去,竟直撞到身后一丈开外的同僚的马上,也多亏给马腹一挡,不然这么狠狠摔落,这才是不死也重伤。
一声鸣锣,比赛暂时中止,有人冲上前去查看那人的情形,也有人瞪向李绝:“你干什么!”
少年在马上不动,冷笑道:“你怎么不问他干什么。”
这次可不是李绝寻衅,而是这人故意地来找他的茬。
早在出场时候李绝就看出来了,这人正是之前看见他跟星河在一起的那个贫嘴烂舌的货色。
若不是星河拦着,此人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如今李绝不去找他,他反而凑过来,那李绝哪里能跟他客气。
毕竟这种事情不可避免的,而且有眼睛的都看出来,是这人先主动的,且对方是个纤弱少年,又能如何?只能自认哑巴亏。
只有一点,向来眼高于顶的御鞠所,可是历年来头一次吃这种亏,就算如容晓雪所说,皇帝并非好大喜功、非得每次赢不可,但没有人讨厌赢,所以就算知道对战的会故意输几招,皇帝也没有怎样。
而常此以往,御鞠所的人却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气质,很瞧不起其他的击鞠手,非但觉着自己技高一筹,且认为人人尊让着他们都是应该的,狐假虎威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今日可是踢到了铁板。
比赛才一开始,就出了这种事,在场的众人似乎意识到,今日的比赛,有些不同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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