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目瞪口呆,满心震撼,闻所未闻。
庾清梦生得清丽出尘,有人把她比做初绽芙蕖,再加上从小锦衣玉食,饱读诗书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想不到竟会有这样惊人的言论。
岂料清梦又幽幽地叹了声,向着星河宛然无邪地笑笑:“但是,我也是痴人说梦而已,毕竟,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她说了这句,特特地往星河身后看了眼,然后便转身走开几步。
星河只顾被清梦的话震的反应不过来,并没有注意到她暗示的眼神。
正也要跟着走过去,就听到一声轻唤:“姐姐……”
星河毫无防备,给吓得一颤。
蓦地转过身来,却果然发现李绝正在身后一步之遥。
猝不及防,她有些张皇地:“你、你……”
他不是给那些贵女围着,水泄不通的么?还以为他乐不思蜀,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的。
但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星河最担心的是他到底何时过来的,有没有听见她跟清梦说的那些话。
她强作镇定:“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李绝有点不安,抬眼瞅她:“我、我来了有一会儿了。”
星河的骇然从眼底涌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李绝一犹豫,还是决定承认:“姐姐跟庾四姑娘的话,我也听见了。”
其实李绝这会儿心里已经明白,庾清梦多半早发现了自己,只是她竟没有吱声。
星河伸手捂住嘴,或者说是捂住了半张脸,脑中迅速回想刚才自己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竟给他听去了。
怀着一丝侥幸,她试着问:“你……听见了多少?”
李绝认真地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该听见的,好像都听见了,比如,姐姐说还喜欢我的话。”
他可真会“比如”!专门捡人受不了的说!
星河绝了望,脸皮在涨红:“你怎么能……你!你这人……”
她想骂李绝,可又一想,便将头转开,公然否认:“你恐怕听错了吧,我根本没说这种话。”
李绝看着她脸上的晕红,竟自嘀咕:“那不如我问问四姑娘,是不是我听错了?”
“你敢!”星河是有点气急败坏了。
李绝却也没有真的就想去找庾清梦确认,而只是咕哝说:“姐姐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么?还说我……杀人放火,我杀的那些人,本来是想要我的性命的……我可也并没有就去放火。”
星河看他认真地跟自己辩驳起来,果然听的有头有尾,她越发的无地自容了。
小心地去瞅庾清梦,却见她并没有留意这里,显然是故意给她跟李绝相处的时间。
虽然清梦是善解人意,但星河心里一阵焦灼:“谁说你了?我说的是别人。你不必着急对号入座。”
“姐姐心里还喜欢别的人?”他一种受了委屈的眼神望着。
星河没法儿细看这份可怜巴巴的委屈。
这还是刚才那个在殿内自如不羁的舞剑少年么?
“你不必这样,”星河咬唇,把声音也再放低了些:“你该清楚,你不必跟我这样低声下气的,倘若你的身份昭告天下,反倒该是我对你……”
一阵心烦:“总之,该说的话我先前已经都说了,大家两不相干。”
“我没觉着对姐姐是低声下气,”李绝仍是压低了眉、不错眼地望着她:“我也没什么身份,就算我有什么身份,就算我是玉皇大帝都好,在姐姐面前我也是这样,不会改的。”
“你、”星河被他的话噎住了似的,“你到底……”
这可是在皇宫之中,可容不得他们两个在这里“谈心”,她甚至能听见那个女孩子们唧唧喳喳的声音,仿佛是在寻他。
“你快回去吧。”星河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如果你真的听我的,就别再……这样了。”
“我若不为了姐姐好,又何必装的跟你不认识。”李绝也听见身后脚步声响。
而前方庾清梦也有所察觉,正缓缓走过来。
李绝恍若不觉,而只迅雷不及掩耳地上前将星河抱住,垂首在她耳畔道:“姐姐比先前瘦了,我知道姐姐为了我受了委屈,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叫他们欺负你的。”
她身上的香气在瞬间沁入心脾,李绝深深呼吸,那手也几乎粘在她身上似的没法拿开。
用了十万分狠心,李绝松手,而殷殷地:“改天我去找姐姐,再跟你细说。”
星河被他突然的一抱吓得懵了,知道他大胆,没想到放肆到这地步,还以为必然将暴露在众人面前,整个人都僵了。
直到庾清梦也走到她的身旁,抬手在她的肩头轻轻地一拍。
与此同时,那边墙角上,也有几个贵女走了出来,一眼看到李绝在此,顿时惊喜交加,又看到庾清梦站在他的身前,又各自讶异,不太敢靠前。
清梦面不改色,淡声道:“李公子竟知道阮籍的那首诗,真是相见恨晚。”
“不敢当,四姑娘过奖了。”李绝不带任何语气的回答,眼睛却还是盯着星河。
仗着是背对着那些人,无人可见。
庾清梦笑了笑:“看样子,以后也该多请李公子去府里坐坐。对了,公子该认识我二叔的吧?”
提到庾凤臣,总算吸引的李绝调转了目光,他的语气却隐然冷了几分:“认识算不上,不过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庾大人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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