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心想:原来拿刀要打要杀的是为了人好。
他只笑了声,不置可否,迈步出了门。
“铖御……”背后信王妃叫了声,李绝只当没听见。
气的信王又怒道:“真是没有规矩!”
冷华枫叹了声,见屋内无人:“王爷怎么总压不住脾气呢,我知道有人多嘴告诉了你我不慎跌倒的事,这个跟铖御没有关系。”
李益都默然:“你太宠他了,你看他的样子,像是要领情的吗?”
冷华枫低低道:“毕竟也是亲生骨肉,就算先前他做错了事,不过年纪小……难道一辈子不饶恕?”
信王不语。
王妃又道:“何况王府如今只剩下这一根独苗,王爷好歹……为了信王府将来着想。”
说着,她竟泪洒当场,哽咽着说道:“若是重泰能够好端端地在跟前儿,我当然愿意。”
李益都将她揽入怀中,低低安抚:“你别着急,如今外头只知道重泰受了伤在调养,此事未必没有可以斡旋的可能。”
“怎样斡旋?”王妃忙问。
信王皱眉:“总会有法子的,只要对方不知道他们手中的是什么,事情就未必到最坏的地步。”
冷华枫含着泪:“王爷若有法子可要尽快,不然,我只怕泰儿未必能熬过去。”
信王点头:“知道。”
李绝的疑心并非无中生有。
世子李重泰确实出了事,事情也的确比他想象的更糟。
盛州城中几乎一半的人都知道,世子因为负伤,正在王府内调养。
但事实上,更加骇人的是,李重泰根本就不在王府之中!甚至如今生死不明。
原来上回跟辽人交锋之中,世子带兵突袭,却因为地形不熟迷了路,竟给大股辽军遇上,寡不敌众,死伤大半,李重泰也在其中,生死不知。
信王得知消息后魂不附体,但他很快想到不能乱。
毕竟若在这时候放出消息,必然会导致军心大乱,而助长敌方的士气。
信王隐忍着,直到得知了辽人俘虏了盛州军百余人的消息,根据名单上所列,他看到了李重泰惯用的假名。
他知道世子还活着,但能活多久就不一定了。
偏在此前,信王得到京内的消息,说是李绝回了京。
王妃立刻请求,叫尽快派人把李绝带回来。
信王为了长远打算,又对王妃所求百依百顺,所以便按照她的意思,派了李栎叶星夜兼程的赶路,五百里加急,去了京城带人。
如今李绝是回来了,但他仍是那么的不驯顺,长大了的猛兽一样,越发凶狠。
相比较而言,世子就稳重可靠的多了。可惜偏偏竟落在辽人手中。辽人折磨俘虏是有一套的,信王虽然按捺,实则心如刀割。
他又不能派人去救,毕竟深入辽人大营,非但救不了世子,反而会打草惊蛇,惊动敌人。
最近,信王正在考虑用什么法子,跟辽人换俘……在这种情形下,世子的身份更加不能暴露了,因为辽人一旦知道世子在他们手中,自然会狮子大开口。
而且世子落在敌手,这可是奇耻大辱,信王府绝不能容忍这个,满城百姓更加受不得。
李绝是从赤松伯的口中得知李重泰陷在敌阵的。
赤松伯知道,他既然起了疑心,人又在王府,便迟早会知道真相——毕竟李重泰不可能总避而不见,所以赤松伯也没有咬死不认。
这几天,李绝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王府内依旧会有各处眼线盯着他,但只要他武功恢复如常,便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但听说李重泰出事后,李绝的心里不由一沉。
虽然曾经当着李栎叶的面儿,他说不欠李重泰什么,但事实上,对这个世子哥哥,李绝的印象不坏。
李重泰不是有坏心眼的,除了有一点嫡出长子的自矜自傲外,他跟那个死去的二王子不一样。
这么一个人若是惨死敌营,那……
这天晚上,李绝信步走到世子的院外,房门紧闭,就算王府上下,绝大多数的人也都以为世子在闭门养伤,免得走漏了消息。
李绝看了片刻,突然发现王妃一行走来,叫开了院门,信王妃只带了贴身的宫女走了进内。
院子之中,原先伺候世子的近侍们急忙过来行礼,请了王妃进内。
冷华枫到了里屋,床帐低垂,就仿佛里间真的有人一样。
其实信王妃最清楚不过,都是假的,她只是做个来探望的样子罢了。
这毕竟是她一手安排的,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坐在床边,信王妃的眼中又含了泪。
此刻屋内没人,王妃擦了擦眼睛,低低地开了口:“天儿越发冷了,昨儿母妃做梦,梦见你衣不蔽体,生生地把我哭醒了……”她一边拭泪,一边哽咽地:“我不敢跟你父王多说这些,怕他说我妇人之仁,但母妃怎能放得下……”
怔怔地看着帐子,就仿佛李重泰在内,王妃发了会儿怔,说道:“你三弟弟回来了,你先前不是很疼爱你这个弟弟吗?当初,他闯了祸,你把头磕破了也要给他求情,你要是知道他回来,不知会多高兴的。可惜,母妃竟不知你们兄弟是否有重逢的一天。”
最后,信王妃合掌喃喃:“但愿菩萨保佑,让泰儿早点平安归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