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抱才行了。
宁澈瞧了眼沈烟萝受伤的腿,想要回头去看谢林晚,又生生忍住。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
哪怕是女子,事急从权,短暂的肢体接触算不了什么。偏偏这人是沈烟萝,差点和他定亲的姑娘。
宁澈只觉得进退两难。
沈烟萝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分明冰冰凉凉,他却觉得那一小块皮肤在发烫,而谢林晚落在他背后的目光也叫他不安,想转头去瞧她,又怕给这场面多添了一分尴尬。
“得罪了。”宁澈吸了一口气,正要将沈烟萝抱上马,却听得得马蹄由远及近。
那是谢府的家丁,一路匆忙赶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道,“大小姐,请赶快回府!夫人,夫人她……”
话未说完,憋不住换了口气。
谢林晚捏着缰绳的手在颤抖,“母亲怎么了?”
家丁急道,“快回府吧!夫人不好了!”
谢林晚眼前发黑,“她早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她还叫我……”好好玩耍……
话说到一半,纤细的人影从马背上跌下来。
宁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接住她,对谢家小厮道,“我们这就去,你带好路!”
宁澈将晕过去的谢林晚放在马背上,随即上马坐于她身后。
等坐稳了,将谢林晚好生抱在怀里,这时想起来沈烟萝,转头道歉,“对不住了,我们急着赶回去,路上遇见人,会帮你喊来。”
说完一夹马腹,扬尘而去。
沈烟萝跌坐在地,目送他们离开,只觉得春日的风,怎么这么冷。
宁澈他有没有想过,要是喊不来人,她又行动不便,可会遇见危险?
他或许想到了,但是他眼里最要紧的人不是她而已。
这一刻,沈烟萝对宁澈的爱慕,仿佛被水浇熄了的柴火,滋滋地冒着不甘的烟。
日头西落,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沈烟萝瞬间绷紧了身子。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金吾卫的甲衣,在斜阳下显得耀眼夺目。
走近了,来人眉目英挺,垂首问沈烟萝,“姑娘,在下杨郸,任金吾卫千户,姑娘可需要帮忙?”
沈烟萝一听,便知这人是宣远侯嫡长子,父亲曾中意他,想要安排她和杨郸相看,只是自己那段时间心灰意冷,想也没想便推拒了。
沈烟萝怔怔地看着他,鼻腔一酸,“我需要。”
……
宁姒影影绰绰地瞧见有人靠近,没走多远便迎面碰上载着沈烟萝的杨郸。
杨郸识得姜煜,冲他点了点头,“姜公子。”没有多话便离开了。
宁姒往后望了一眼,“那人是杨邵的哥哥杨郸?穿了甲衣,我险些认不出来。”
“他负责巡视猎场。”姜煜将宁姒的头转正了,“别瞧了,没什么好瞧的。”
宁姒又想去瞧,姜煜干脆将她脑袋也抱住了。
“我想看看马上那个女子嘛,我瞧着像沈姑娘。”
姜煜松手,“你看吧。”
宁姒再看,哪里还有人影?气得捶了姜煜一下。
☆、春猎之三
傍晚, 斜阳洒进密林, 一束束的, 宁姒微微眯起眼。
马儿行得极慢,出了林子,豁然开朗。
河边,一头雄雪鹿正垂首渴饮。它的皮毛在日光下亮如皑皑白雪, 头顶的角如光秃枝桠一般肆意伸展。
传说雪鹿是仙人坐骑,在大周朝被视为祥瑞。
姜煜紧紧盯着雪鹿,抬弓瞄准,羽箭直直刺入雪鹿的后腿。
雪鹿鸣叫一声,跪在地上。
宁姒不忍地别开眼。
她向来喜欢美丽的事物,明知它是猎物,和先前的兔羊没有什么不同, 私心里却不愿伤害它。
再看姜煜,他出手没有半点犹豫, 对待猎物的态度始终如一。
宁姒唇角一动,什么都没有说。
而姜煜一无所知, 取了绳子,下马将受伤的雪鹿绑得结结实实。
所以说伪装总会有破绽,姜煜心底的冷漠不期然便会显出端倪。
“收获不错。”姜煜笑着摸了摸雪鹿的前额,“姒儿妹妹, 你想要吗?回府后给它包扎一下,就可以养着了。”
宁姒摇头,“圈养着, 不容易养活吧?”
“那就请个专门的养鹿人。”
“可是,它这样稀罕,我们能直接带回去?”宁姒瞧了眼雪鹿,“要不献给皇上?再说两句漂亮话,成了皇上的雪鹿,宫里人都要供着它的。”
姜煜露出沉思状,“若是你想要,怎么也要把它弄回去,若是不想要,便给皇上吧。”
宁姒噗嗤一笑,“好哇,皇上还要排在我这个小小臣女的后头了!阿煜哥哥,你献给皇上吧,正好姜伯伯要出征,你来献个祥瑞再合适不过。”
姜煜笑着瞧宁姒,只觉得这个小脑瓜,有时候呆得可爱,有时候又机灵得不行。
两人赶在日头落下之前回到了帐篷驻扎地。
宁姒顺着原路寻回了自己的白马,骑上马儿与姜煜并行。
迎面碰上宁大学士,宁姒暗暗庆幸,还好她回到自己马上了,不然宁大学士瞧见她与姜煜共乘一骑马,定要指责他们没分寸的。
“宁伯父。”姜煜翻身下马,姿态端正地行了一礼。
宁大学士却睨他一眼,回了不咸不淡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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