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请的园艺师到了,她就拉着人在屋檐底下一通指点,园艺师不停点头点成了筛子,也不知道理解速度跟没跟上她的输出。
这边指点完,她悠哉悠哉躺在躺椅上,说:“给我倒杯果汁来,冰的,送到我手里的时候要零上四度。”
最后给她送过来的是霍溪淮。
沾着雾气的玻璃杯一放在桌面上,她就随手拿起来,和霍溪淮的手指侧有极小面积的接触。
而这让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缩回了手,紧蜷起来。
沈云棠惊讶了一下,叼着吸管仰头看是谁的手这么冷,看见是霍溪淮的同时滋滋吸了一口橙汁。
明净的阳光镀在她的下巴上,尖尖的小脸仰过头倒着看他时,有种猫似的好奇和自在。
霍溪淮看了一眼就仓促地收回目光。
“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沈云棠有点讶异,甚至疑惑,随即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去那边把手晒晒。”
霍溪淮:“……”
顿了顿,还是没有反驳沈云棠的话。
他安安静静地屈膝半蹲下,在阴影地里,单把双手伸出去,接受夏日太阳的照晒。
日光将本就白皙的手映照得更白。
他的指节微微弯曲,线条鲜明。
霍溪淮沉默而认真,像怕温度过渡不均匀似的,翻面晒了好几遍。
沈云棠没说停他就没停。
直到太阳都西斜了,看园艺师设计得热火朝天的沈云棠才想起来他还在那晒着,把他叫了过来。
“晒够了没有?”沈云棠问了句,“我看看。”
霍溪淮刚想说话,手背就被她贴了一下。
感受到肌肤的温度,她这才满意了点:“不错,继续保持。”
霍溪淮僵硬着,她又转过头去和园艺师讨论起树到底种三米的还是五米的,仿佛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过了会儿,甚至还听见她和园艺师讨论起育儿来,感叹了一句:“带孩子真是什么都要管,累死我了。”
霍溪淮实在是花了有些时间才明白自己就是那个快累死她的“孩子”。
“……”
他不懂了。
为什么他无波无澜的情绪到背后,竟然会有一点……无奈?
霍溪淮顿了顿,转身跑上了楼。
沈云棠没注意到他消失了,她只注意到自己该吃晚饭了。
刚坐到餐桌前,打算和这位十分理解她概念的知己园艺师展开一场涉猎范围宽广而深邃的交谈,宅院的门锁就开了。
管家道:“沈小姐,先生回来了。”
被打断了交谈兴致的沈云棠不悦地顿了顿。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回家一趟的霍聿言,刚打开大门,就隔着客厅里层层叠叠的……孕妇睡衣和婴儿游泳盆,和他太太对上了视线。
大约三分钟后,他的目光十分艰难才从地上挪起来,嘴唇微张,呆滞地看着沈云棠。
又小心地看了看她对面那个还挺周正文雅的男人。
“这是……”
他动作轻轻地动了动脖子,失神地问,“准备二婚要几胎?”
第12章
不怪他有此想法,他实在是对自己在沈云棠心里的地位没什么信心。
就连问出这句话,他也是茫然且试探的。
等小心地试探完过后,霍聿言才反应过来,他才是沈云棠的老公啊!他应该是兴师问罪才对!
霍聿言顿了顿,重整表情,变得阴沉而严肃起来。
冷漠精英味又回来了。
他把外套搭在衣架上,一手插在裤袋里,大步越过客厅向餐厅走去。
沈云棠坐着一动不动,撩起眼皮看他。
霍聿言顶着无形的压力,面上状若无人,一边解开手上的腕表,一边冷淡问道:“这位是?”
随着他表带落到桌面的一声脆响,那个周正的男人就笑了,“先生您好,我是沈小姐请来的私人园艺师。”
霍聿言动作停了停,突然抬头对他说:“你也好。”
好像一点也不尴尬似的,动作流畅地拉开了椅子,自然地坐下。
说得很好,如果没有那私人两个字就更好了,让他不至于觉得自己的发色有点危险。
他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插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交叠着手指,仿佛什么都没说过一般,自在地靠在椅背上。
看见两人不说话,他还非常坦荡大度地示意了一下,“两位继续,不用在意我。”
听完这话,沈云棠左偏了30度,面向霍聿言。
她的神情比他的发色更危险。
“我倒是不想在意你。”
霍聿言心头略紧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
沈云棠接着说:“就是我的妹夫离我太近了,我觉得有点背德。”
霍聿言:“……”
他都不用转头就能看见园艺师脸上略显惊悚和尴尬的表情,而后便听见椅子腿擦地的声音——
“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沈小姐,我得下次再来了。”
园艺师彬彬有礼而不失急迫地向她告别,在离开客厅被婴儿游泳盆绊了好几脚时,还不忘回过头来客套微笑。
霍聿言猛地转过头来,都能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沈云棠!”
罪魁祸首轻松靠在椅背上,开始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
霍聿言牙根都要咬烂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今天是遭到了多少败坏,愤恨了半天,才靠胸腔不停歇的扩张运动冷静了下来,告诉她:“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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