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攥得有些紧,掌心仿佛还是湿漉漉的,沾染着泳池的水。
陆眠说不清什么感觉,可能是太意外了,也并没有什么爽感,她“哦”了一声,“那她流产了也得坐个小月子,你没去陪着她?”
温思远面色僵硬,“眠眠,她不是我的谁,我不会去看她。”
陆眠不屑地笑了笑,“男人啊,下了床就翻脸无情。”
“我和她那次是意外,”温思远语气重了些,“我和她再也不会见面,眠眠,跟我回家好不好?”
陆眠对于这种原地踏步的对话已经丧失兴趣,她有些麻木地问他:“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温思远面色发白,唇角牵动,扯出一抹笑,“我和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不论是许欢还是别的女人我都……”
陆眠直接笑出了声。
温思远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
“好脏啊,你,”陆眠冷冷地上下扫视他一眼,“不光身体,你的心都是脏的,许欢怀了你的孩子,她流产你就这样对她?”
温思远的唇动了两下,艰难发出声音:“难道你希望我去看她?”
陆眠想了想,“当初你上她,应该也不是别人用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吧?”
温思远没有说话。
“既然没有人逼你,那就是你自愿,这说明什么,”她挑眉,“你喜欢她,就算谈不上喜欢,多少也是有好感的,不是么?”
“我没有,”他语气有些冷了,“我的人生差点被她毁了,我不会喜欢我的仇人。”
“好啊,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上她?”
温思远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骨节发白,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也不想,我当时只是……”
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想的,我很后悔。”
会有人信吗?他和许欢的那一夜,其实最崩溃的人,是他自己,整个过程里,他都被愤怒席卷着,全然失控,他想撕碎许欢这个人,想毁了她,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在那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有那么暴戾的一面。
但实际上呢,现在被毁掉的人,却是他。
小区里有住户经过,陆眠短暂地沉默了一阵,等人走过去,她才抬头看温思远,“以前在学校,追你的女生就很多,后来你做了唯意的总裁,我还在公司的时候,有女客户看上你,有刚入职的实习生暗恋你……”
她忽地笑了下,“你一直很受女人欢迎,这一点,你自己也一定很清楚,如果你是非要在别的女人身上找新鲜感,你有很多选择。”
“你知道半年前我被我爸妈劝回去的时候,其实并不愿意,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出轨的对象是许欢,”陆眠笑容有些怅然,“为了我爸妈的面子,我当时很努力,想要让自己看开一点,但我心里,就是过不了这个坎儿,我已经很努力了……”
温思远垂着眼,视线落在陆眠的手上。
他看到她中指上闪亮的钻戒,他也清楚看到,她原本戴着婚戒的手指空荡荡。
“我就是想不通,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是许欢?”陆眠的声音,仿佛充满困惑,“你妈要是知道,一定也很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是许欢啊。”
那是险些毁了温思远的女人。
这让这场出轨看起来那么荒诞。
温思远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他还是说:“以后不会了,没有许欢,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眠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陆眠已经连失望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疲惫,她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几番,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她转身迈步往前走。
“我不能没有你。”
温思远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语气近乎哀求。
这可能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卑微的话了。
陆眠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她继续往前走了,没有回头。
……
几年前,温思远经历了人生中的剧变,作为当时陪在他身边的女朋友,陆眠其实并不清楚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哪怕她也跟着他一起被人骂,她走在学校里被人指指点点,她看到论坛里有人说她睁眼瞎,是个识人不清的恋爱脑……
那一段日子,她回想起来,只觉得好像做了很长的一场噩梦,一度绝望到以为自己会醒不来。
事发的头一天,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那可能是江城有史以来天气最烂的一个七夕,傍晚时候电闪雷鸣,后来下起了大暴雨。
那天,原本的计划是,温思远下班之后,带她出去,一起吃饭看电影。
她是意识到下午没课的时候,突发奇想,团购了市里一家蛋糕DIY工作室的七夕套餐,打算去自己亲手做个蛋糕。
宿舍里其他女生各自也都有男友,包括她关系最好的唐舒亦,所以最后她只能自己坐公交车去市里。
她没有告诉温思远,她想给他个惊喜。
很快,她意识到,做蛋糕这件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奶油怎么也涂抹不平整,蛋糕看起来丑丑的,她强迫症发作一般地跟奶油较劲,直到接到温思远的电话。
他去学校里她公寓楼下找她,她这才发现,自己一个蛋糕居然抹了几个小时。
还没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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