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她的手,让她握住钓竿,而他的手覆在她手背,“握稳一点,维持这个高度和角度。”
她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这么近,感觉心跳都会被他听见,她身体缩了缩,却像是在缩进他的怀里。
“我和你提过,我有段时间在疗养院,”他又声音很轻地开口:“那时候很无聊,疗养院后面的池塘那边,经常有些老人在钓鱼,我就在旁边看,后来医生说我可以适当锻炼手部的力量和耐受力,我干脆去学钓鱼,有时候一坐一天就过去了。”
陆眠微怔,视线慢慢垂下去,落在他的右手手腕上。
他换了一只手表,是江诗丹顿的,照旧是大表盘,比较宽的表带,什么也看不到。
她沉默下来。
不过,没过几分钟,钓竿就微微地动了下。
“是不是有鱼?”她压着声,又惊又喜地扭头问。
韩殊视线直勾勾落在湖面,“嘘”了一声,轻声道:“现在教你收杆。”
陆眠其实什么也没学到,收杆的整个过程,是韩殊完成的,她在旁边负责兴奋。
钓上来的是条中等尺寸的草鱼,被韩殊放进桶子里,草鱼使劲扑腾,陆眠被溅了一脸的水,却还在笑,“我第一次钓到鱼呢!”
韩殊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是你钓的?”
陆眠支吾了一下,“也……也算吧,反正,肯定是刚刚我准备工作做得好,你过来才能这么快钓到。”
对于她这种赖皮式的狡辩,他没发表评论,“那我们上岸吧,不是还要做鱼?”
陆眠愣了愣,仰起脸看他,“你真做吗?”
明明是她输了。
他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只要能博美人一笑。”
陆眠在他的手离开之后才想起什么,气得跺脚,“你那手刚刚摸了鱼还没洗!”
韩殊笑出了声。
小船靠岸,韩殊带着这条鱼,去了一趟酒店的餐饮部。
陆眠怀疑他会作弊,跟着进了后厨,然后发现,酒店的员工都管他叫“韩总”。
考虑到昨夜演出结束后招待众人的是周赫,她觉得也不难猜,这个度假村,老板大概是周赫,很有可能韩殊本人也掺了一脚。
韩殊坚持要自己做鱼,叫来厨师教,从剖到做,大厨看着他笨手笨脚,很想说放开那条鱼,让我来。
陆眠在旁边看热闹,还幸灾乐祸说:“你笨死了,人家大厨都说了,不是这么弄的……”
韩殊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周围几个厨师想笑,生生憋住。
酒店后厨的员工,这天轮番看了韩殊做鱼的热闹,等这条鱼终于装盘,陆眠凑到跟前细细打量,“为什么你做的鱼是黑的?”
韩殊盯着那条黑乎乎的鱼看了会儿,忽然泄气,伸手去端盘子,“算了,倒掉吧,你想吃鱼,让他们重新给你做。”
“别啊。”她从他手中将盘子抢了过去,“走吧,我好饿,我能要个米饭吗?”
她自己将鱼端到了餐厅,放在桌上,然后拿起筷子尝。
很明显,韩殊是那种平常根本不会下厨的人,鱼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酱料放多了,味道实在太重,还很咸,不过也好在因为味道太重,至少不腥,鱼皮还有点糊了。
韩殊摘掉围裙,在后厨把手洗干净,始终觉得自己身上有鱼腥味,等他来到餐厅,就看到陆眠在吃饭。
她要了米饭,但没要别的菜,就只有那盘黑乎乎的鱼。
他过去坐在她对面,“别为难自己,点些菜吧。”
“其实味道挺好的,真的,”她将另一碗米饭推到他面前,“虽然有点丑,你尝尝。”
韩殊有些迟疑,但见她面色如常地吃着,他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点。
送到嘴里,脸色立刻就变了。
陆眠看着他垮掉的脸,笑出眼泪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韩殊:“……”
过了几秒,他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
从度假村离开的时候,陆眠还挺不舍的。
她本想和郁可可去打个招呼,但是韩殊否决了,他说:“你跟她道别,你就走不了了,她会拉着你废话到地老天荒。”
陆眠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
她也很怕郁可可再问出一些露骨又吓人的问题来,不知道怎么应对,于是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跟着韩殊一起去结账。
所有消费都计在手环里,包括昨晚那顿饭,两人去接待处退掉手环,陆眠拿出手机想结账,前台告诉她说已经结过了。
她看向韩殊,“说好我请你吃饭。”
“都忘了,”他的演技很假,“都已经结了,那顿饭就先欠着吧,下次你请我。”
陆眠将手机收起,才道:“演技浮夸。”
她往前走,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车子从度假村的停车场驶出,上了盘山路,陆眠坐在后座,手里拿着肖寒的签名,扭头望向车窗外。
度假村在她的视线里,慢慢远去,她不知想到什么,勾着唇轻轻地笑起来。
过去的时间不过是短短两天而已,这样惬意轻松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然而,她却有一种卸下什么重负的感觉。
两人住楼上楼下,但韩殊却还是坚持将陆眠送到了门口,看着她解锁开门,他忽然说:“你喜欢吃鱼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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