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光一转,定在林晚云脸上,话里凉如水,“你给我进来。”
林晚云:“……噢。”
两人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前一后往餐厅走去,一个冷面孔,一个低眉敛目,实在叫人看不懂。
六子:“咋的?二晚又惹尧哥生气了?”
阿平缓缓摇头,“她是受了赵贤的流氓骚扰,才跟尧哥告状,林二晚哪时候这么老实,我怀疑,她不想给尧哥跟瞿雪结婚。”
“啥?二晚要抢尧哥?”
“难说。”
“这咋行,尧哥过两天就要结婚了!”
另一头,宋九尧捏着裤腿儿往长木凳上一座,两臂抵着双膝,抬眼凉凉看着林晚云。
“你说赵贤总是对你说流氓话,要缝了他的臭嘴,我才把他弄到庆山去了,怎么的,你还主动去招惹他?”
林晚云略睁大了眼,“我招惹他做什么,我二嫂有个弟弟想找活儿干,他们说庆山缺人,我才问他能不能去庆山跟他干,谁知道他废话那么多。”
宋九尧耷下眼皮子,一个气声,“庆山是我的买卖,你不问我问他做什么?”
林晚云愣了下,胡乱扯了一个由头,“我大哥说了,咱俩没结婚之前,让我不要找你,这样不好。”
宋九尧眉头微皱。
她捕捉到了,立马又补了一句:“中秋那晚我真的只是路过,并不是来找你们玩儿,是阿平非得要我进来拿灰枣。”
宋九尧嘶地抽气。
不知道为什么,林晚云总是能自圆其说,这种自圆其说的本事还总叫人恼火。
“宋九尧,你知道么,买我那块地的竟然是瞿雪,那个张老板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他也是贷款去买的地,瞿雪说想做养殖,其实就是想囤地。”
宋九尧缓了片刻,才抬眼看她,“我知道,你能囤,别人也能囤,又不是你一个人想发财。”
林晚云挨着他坐下,两眼冒着求财的光芒,“对啊,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着急,我就担心,她有了钱,就把林家村的山地都给买下来了。”
“所以呢?”
“所以,等我们办了喜酒,马上就去领证,领了证,马上就去贷款!”
宋九尧阖上眼皮默了一会儿,蓦地一笑,“你这么着急,一扯证就去贷款,信用社的人一看日期,新鲜出炉的,就知道你居心不良。”
她眼神一滞,“怎么就居心不良了?”
宋九尧挺起腰背来,“骗婚,骗贷款。”
林晚云嘴角一敛,眼神有些涣散,底气不足了,“我没有骗啊……”
宋九尧嘴角一扯,“我信你,别人信不信不好说。”
林晚云:……
她心里腹诽,你信个屁!
“缓一段时间再去,没有什么人胆儿跟你一样肥,敢去问人家贷那么多钱。”
林晚云不自觉吸气。
他是不知道,瞿雪胆儿也很肥的。
宋九尧又说:“就算真有人买了林家村的山地,吕家村还有,别的村也有。”
林晚云试图给他讲道理,“我知道,但是你想想,我们村的山地是最好用的,别的村,山地没有通大路,上山不方便,山头又很陡,吕家村稍好一点,但他们村大,户数多,一个村几个姓,经常为各种小事争吵,要买他们的地,难度比买我们村的地大多了,我可不敢想。”
宋九尧哼一嗓子,“你不敢想,我敢想,吕家村我熟。”
她垂着眼睫不说话,好像买不上林家村的山地,退而求其次去买吕家村的,她很不服气。
宋九尧提着眼皮看了一会儿,终是放缓了声音,“你要买什么东西,先不要把喜爱挂在脸上,那么大的山地,不是一笔小数目,多看看别的,不管真假,都少被人拿捏一些。”
林晚云骤然抬眼,与他对视,末了,她展露笑颜,“你说的对,不能让林大强拿捏了,我们就先看吕家村的山地。”
她不是笨蛋,相反,她是个领悟力还可以的人,这个话一点就透。
果然无奸不商,宋九尧做买卖久了,比她通透明白。
林晚云高兴了,忍不住把她的想法跟他说。
“金丝楠木以后会很贵的,只要买下山地,我就先种下金丝楠木,可以卖树种,也可以等以后卖大树。”
宋九尧略微提嘴,“楠木长得慢,信用社能给你那么长时间,等个二三十年,等你发财再催债?”
林晚云两眼发亮,“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我再拿一部分做其他有短期收益的,一边还贷款一边等发财呗。”
宋九尧拍拍大腿,“行啊,种那么多金丝楠木,以后不怕死了。”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不怕死了?”
“你知道金丝楠主要拿来做什么吗?”
她想了想,“我爸爸说,金丝楠木以前是建皇宫专用的。”
他微微眯起眼来,“你爸爸?”
林晚云点头,“我爸爸,怎么了?”
宋九尧鼻端一个浅淡气色,他想起她说的那句话,我是你妈妈。
爸爸妈妈,这叫法真新鲜,真洋气,也就是在林晚云嘴里才能听到。
“你爸爸只说对了一半,金丝楠木除了用作屋顶梁柱,最大的用途是拿来做棺木,因为它千年不腐,万年不败,有钱人都喜欢用。”
林晚云愣愣看着他。 依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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