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快到用膳的时辰,一路上也没什么下人,苏蕴倒有些明白兄长为什么这个时辰喊她过去了。
穿过几条巷子,下人也没影了,看不到人了。
转角之后,在看到伫立在她面前的顾时行,瞳孔微微一缩,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她都那样打击他了,他竟然还有脸来寻她?!
苏蕴二话不说,转身就想快步离开,但顾时行那宽大有力的手却是按住了她的肩膀。
“阿蕴,我就只与你说几句话就走。”
苏蕴双膝一弯,身子一低避开了他的手,忙往前走了两步才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冷硬的道:“喊我苏六姑娘,莫让旁人误会了。”
顾时行闻言,眉头微蹙,但还是喊了一声“苏六姑娘。”
苏蕴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了眼另一条巷子,见巷中没有人过来,她才转回头皱着眉看向他,压低声音道:“我以为我与你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你怎么还来找我?”
顾时行在斟酌过后,本想着等她再出府之时去见她,但她那婢女出了几回了,但她却是一回都没出过府。他想了想,还是来了苏府,只不过不再是夜半却砸她屋子的小窗。
沉默了两息后,顾时行面色平缓的开了口:“你那晚所说,我可以改。”
忽然听到他没头没尾的说一句这样的话,苏蕴先是征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了过来他说的那晚是哪晚。
改,他改什么?
改他那侯府阴沉的规矩和氛围?
改他那冷淡疏离的性子?
改他那实在让人无法恭维的房事?
苏蕴想到这,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多了几分复杂。
抿了抿唇后,她冷静地道:“顾世子要改是好事,但与我也没有任何的干系,倒也不必特意来寻我。”
顾时行声音少了一丝清冷:“我来这,仅是想与你说,你那晚所说的那些事情我已然在改了。”话语停顿了一下,继而缓声道:“近来天气转凉了,好生注意身体。”
说罢,顾时行朝着她颔了颔首,然后从她身旁走过,拐入小巷,缓步离开。
苏蕴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身往他的背影看了眼,实在无法想象清冷倨傲的顾时行是那种能说出“近来天气转凉了,好生注意身体”这种体贴话的人,
而且他在这里堵她,难道就为了说这几句话?
他也太莫名其妙了。
不过是一个月没见而已,他怎就、怎就像是被人附了身一样?
想到这,苏蕴猛然想起自己和他现在不正是回到了四年前么?而也证实了灵异鬼怪是确实存在的。
巷子空荡荡的,有股阴森的寒意从背脊爬了上来,苏蕴顿时打了个激灵。忙收回了目光,晃了晃脑袋,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快步走回去。
回到了院子,初意开着她带回来的几个盒子之际,她想起顾时行的话,还是觉得莫名。
他该不是想表达——他把那些缺点改了,让她再考虑考虑二人之间的婚事?
那样清傲高冷的人,她怎么都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
初意忽然“呀”了一声,把苏蕴的思绪打断了。
苏蕴回过神来,看向她:“怎这般大惊小怪的?”
初意忙道:“大公子送给姑娘的这些东西,除却那几块绸缎,其余的都是补品。”
苏蕴闻言,往锦盒看去,是人参和当归之类的补品,难怪嫡兄说这些她与小娘都能用上。
可这些哪里像是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苏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是哪奇怪,但东西都拿回来也就让初意把东西收了起来。
但心下总是有些不安稳,想了想,她吩咐初意:“这些补品先不要用,就放着。”
等她把这些奇怪的地方琢磨明白了才用也不迟。
初意应了声,然后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收了起来后,初意似乎想起了什么,忽面露担忧:“对了,姑娘,我听说二姑娘要回府省亲了,还有住一小段时日。”
听到苏二姑娘,苏蕴恍惚了一下。
苏府二姑娘名唤苏雯,是苏蕴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苏蕴的表姐。
苏雯是大刘氏的大女儿。
当年,小娘被错当成那大刘氏,被醉酒的父亲带回了房中的事情才发生后不久,就传出大刘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而那苏雯也就一直认为是小刘氏趁着亲姐怀着孩子,所以才觉得有机可乘,下作的爬了自己姐夫的床。
所以,在苏府中最针对苏蕴的不是苏语嫣,而是苏二姑娘。
苏雯出嫁的时候,苏蕴才十一岁。
府中七个姊妹,除却夭折的大姐姐,就数苏雯是年长的了。因为苏雯挑拨的原因,府中的其他姊妹都故意冷落苏蕴。
后来苏雯远嫁了,一年到头才回一次苏府,苏蕴才与比自己大上几个月的苏芩聊得来一些。
苏蕴记得,上辈子,那苏雯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听说了她与顾时行的婚事后,暗中撺掇着苏语嫣各种为难她,羞辱她,还特意放出消息说她定然是学了她自己小娘的下作手段。
就是苏语嫣后来险些害死她,也是苏雯从中推波助澜的。
想到这 ,苏蕴面色沉了下来。
回来了好呀,上辈子四年的旧账尚未发生,她便不算了,但此前的旧账还是得好好的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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