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娘尽管放心。”
“别的都不管你,没事的时候多回来看看,往后逢年过节都要进宫,王府虽近,也不是说回就回的,娘过段日子不见你心里就难受,得空千万回来,啊。”
“好,我一定常回来。”
母女二人东说西说一直没停,此时萧瑮与林父也在林家书房说话。两个男人都不是善谈之人,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头,萧瑮是晚辈,自当主动:“岳父大人近来可忙?”
林父道:“也就是修书复典的事情,按部就班而已,不忙。军中近来如何?”
“尚且安稳。”
“常去营中吗?”
“秋训事宜都已安排妥当,有一阵子不用常去。”
林父轻轻点头:“嗯,没几天就中秋了,你二人新婚,宫里中秋宴要去的吧。”
萧瑮道:“是,按例定要进宫的。”
林父无声叹息道:“她少习礼仪,进宫还请王爷多携带携带。”
萧瑮拱手道:“岳父大人言重了。”
“我林家祖训,向来理大于人,若说有例外,只在我这个女儿身上。她不是在是非中长大,所想所做大有不同,往后你们二人携肩并进,家里万事好说,多商量便是,若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无非互相担待,我有忧虑,只因宫中人心复杂,你千万护她,宫里的是非曲折有理难言,明里无事,暗流涌动,王爷心中千万要有数, 如今既是一家人,自然荣辱与共,大事要早说。”
林兆元一番话,既是嘱咐萧瑮照顾女儿,也是在提醒他,虽然太子早立,但是宫中各方势力争斗不断,皇上既然曾经有过另立之心,就说明太子的位置坐得并不稳当,太子不见得会有多少动作,就怕皇后暗里出刀,萧瑮在军中地位高,敬贵妃在皇上心中有分量,一向为皇后所不容,如今皇上尚且护得住,往后一切难说。他若有心或是哪天退无可退,一定要和林家通气。
萧瑮明白岳父的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萧瑮也不绕弯,直言道:“岳父大人放心,我的志向只在军中,宫里纷争无意参与,若是麻烦上门,自然有应对之法,大丈夫顶天立地,岂有家小都护不周全的道理。”
林兆元轻笑点头:“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次,以后朝下,你我关系止于翁婿,明白?”
“小婿明白。”
说完要紧话,林兆元和女婿扯起了家常:“你以后在家里,多少还是要防着阿宁一些。”
“哦?此话怎讲?”
林父笑说:“她最怕无趣,平日里有几个嗜好,你再与她熟悉些便知道了,若事先告诉你,倒没意思,就当个谜题,留给你自己解去吧。”
“此题可难吗?”
“不难,不难。”
“小婿一定留意。”
林父又问:“你二人今晚可留宿吗?”
“今晚还有些公务,不留宿了。”
“好。我听闻,你好似对书画有些研究?”
萧瑮道:“谈不上研究,只是仰慕几位前辈高人,收藏过几幅名作,再多也无了。”
林父道:“既生仰慕之心,便有风雅之意,你来,我有两幅画送你。”
林兆元引萧瑮走到案边,桌上放着两个长条锦盒,林兆元指着盒子说:“左边的是名士吕辰日大师的东山行旅图,我祖父与他是旧友,此画乃是他亲赠,当世难得的真迹,你当妥善保管。右边一幅虽是仿作,但是据闻所仿的是谢晋元大师的兰竹图,此画鲜有见过真迹者,这幅据传最有原意,你若不弃,只管收下。”
萧瑮内心颇吃惊了一番,回道:“小婿怎敢言弃,这两位大师是小婿最为敬仰的前辈,我家中所藏已经算是珍品,只是与您这两幅相较,实在不值一提,岳父大人当真舍得?”
林兆元笑道:“我既赠你,岂有不舍之理,你果真喜爱,这两幅画才不算可惜。阿宁也没有见过,你回去记得与她一同赏看。你还有事,就早些回去吧。”
萧瑮恭恭敬敬的拿起两个盒子,向林父拜谢说:“多谢岳父大人赐画。”
回去路上,萧瑮依然亲手捧着锦盒,时而抚之,面露喜色,以宁看他的样子好笑,问道:“什么东西,高兴得这样?”
萧瑮道:“岳父大人知我所爱,赠我名画两幅。”
“我父亲的藏画,少说也有百幅,我没见过的比见过的还多,名目倒是知道不少,不知是哪两幅?”
萧瑮起了玩心,说道:“既然夫人知道些名目,不如猜一猜是哪两幅。”
以宁眉眼低转,笑说:“白猜我可不猜,猜对了可有好处?”
“想要什么?”
以宁道:“若是我猜对了,中秋宫宴可以不去吗?”
萧瑮稍想了一下,面露难色:“你不愿去,我无意强迫,只是祖制如此,夫人若是不去,我怕皇后小题大做,责难于你。”
以宁无法:“唉,好吧,看来是逃不掉的。也罢,总归是要去一趟的。”
见以宁有些失落,萧瑮有意哄她:“不如这样,你若猜对,中秋后我陪你回林府住几日,如何?”
“当真?”
“当真。”
“好,那,我可要认真猜了。”以宁细思之下,悠悠说道:“我爹与人礼来,从未赠过书画,他跟我说过,世俗之道,作画在技,藏画在利,但有品德,二者皆从心而论。他既送画与你,我想意在劝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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