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国华笑道:“去那小地方拉那种水泥瓦?怎么不去应县拉红瓦?还便宜点呢。”红瓦是烧制的陶瓦,比水泥瓦美观轻巧。
程如山立刻道:“你能弄到两车吗?”
戴国华:“没问题,不过要我们自己装卸。”
程如山:“我去找人。”他去跟姜琳说一声,然后去叫了商宗慧、商宝柱几个。
姜琳也要跟着去,却被程如山拒绝,“你在家里接收,今天给你拉两车。”
姜琳就把家里目前所有的钱都拿给他。其实她很想自己弄个小砖瓦厂专供附近几个公社,可以分两种,一种脱坯烧制,一种做水泥瓦。只是现在土地都是集体的,自己根本没有地建厂。
等拉完两车瓦,差不多傍晚,闫润芝做了饭,让程如山和戴国华吃过再走。她包的葫芦海米馅儿的饺子,给戴国华吃得直眯眼一个劲地说鲜。
“婶子,回头我让如山给你带白面和大米回来。”他们经常给部队送米面,关系好了,可以从部队买一些。
闫润芝笑道:“家里不缺吃的,你们在外面可别亏待自己,千万别犯错误。”
“放心吧,不会的。”
姜琳给程如山收拾了提包,送他上车。程如山把包扔到车上,摸摸她的脸,“平反大会我回不来,你拿主意就行。不管有什么事儿不用怕,不好解决的就等我回来。”
姜琳点点头,感觉戴国华在车上笑眯眯地瞅他们,她赶紧道:“你快上车吧。”
程如山笑了笑,转身打开车门跳上车,朝她摆摆手。
文生和大宝小宝从外面野回来,瞅着程如山的车走了,他领着大宝小宝就追。
“爹!”他们大喊着。
姜琳赶紧道:“你们,回来!”
文生停下脚步,回头委屈地瞅她,“娘,爹走你咋不叫我们?”
姜琳:“不是你们三个害怕爷爷让认字偷跑出去捡豆子的?”
大队忙着秋收,程蕴之和文生还没安排活儿,程蕴之就让孩子在家里学俩字。大宝小宝腻歪被拘在家里,撺掇着文生带他们去拾高粱穗和豆子,拾了可以给大队挣工分,也可以自己拿回来。
结果程如山出门他们就没在家,怪谁呢。
这时候有社员来买瓦,“姜知青,有这么好的红瓦,我们能不能买红的?”
姜琳道:“这个瓦贵几分钱,其实水泥瓦一样用。”
瓦好,路远运费贵,自然也要贵一些。水泥瓦一片一毛五,红瓦至少一毛八,不便宜,但还是有人买,觉得更好看,气派,哪怕灰瓦上铺一圈红的也打眼。
姜琳无所谓,反正这时候是卖方市场,就那么两车瓦不怕卖不掉。这还不够,段长安那里还是要得空就帮她送瓦过来。
又下了一夜秋雨,社员们盖瓦的需求越来越迫切,姜琳就忙得很,每天早出晚归的。
这晚上回来,就见文生、大宝小宝三人都气鼓鼓的,也不像往日那样在院子里开心地玩儿。
她笑道:“这是怎么啦?”
闫润芝轻声道:“跟人打架了呗。”
小孩子善良又恶毒,对待和自己不一样的总会格外歧视。他们听大人说文生比自己爹年纪还大,脑子却不如自己,这可激发他们的优越感。只要见到文生就追着骂“大傻子,大傻子”。
文生倒是无所谓,反正在农场被人叫大傻州习惯了,大宝小宝很生气,就凶他们,结果他们骂得更凶。
大宝小宝还小,追不上打不过,文生帮弟弟吓唬他们。
结果那帮小孩子反而回家告状,说大宝小宝让大傻子打人。有些大人知道是自家孩子调皮骂人,教育孩子两句拉倒,有些却不服气。
狗蛋狗剩娘一起上门找闫润芝抱怨抱怨,让她好好管管孩子,说什么“傻子就好好呆家里,别处去乱打人”之类的。
闫润芝直接把她俩怼回去,“管好你们孩子别嘴贱追着骂人,保管一点事儿没有。我们宝儿娘说了,先撩者贱,犯贱就挨揍!”
气得那俩婆娘骂骂咧咧地走了,说什么再也不让孩子和大宝小宝一起玩儿,不买姜琳的瓦。
姜琳问大宝小宝:“哪家的坏孩子?告诉妈妈,妈妈去骂他们爹娘!孩子没教养,就是当爹妈的混蛋。”
大宝小宝说了几个,最后耷拉着脑袋:“都骂了。”
法不责众,而且小孩子不听话,就算大人说不能随便骂人,他们也会因为好玩跟着别人学样。而且有那么几个大人,听见孩子骂人也不认真约束,小孩子自然变本加厉。更何况,这时候乡下人本来就粗话连篇,不管大人孩子,都是把x、腚之类的挂在嘴上,粗俗不堪。
要认真去和他们计较,他们还会觉得你事儿多,你也可以骂,也没人不让你骂。
程蕴之就劝姜琳:“刚回来他们不了解,时间长了知道文生是个乖的,他们就不会再骂。为这点事儿,你去和他们撕破脸反而不美。”
他觉得儿媳妇是知青,脸皮薄好面子,去跟人家吵嘴不值当。而且他在农场已经习惯,大人孩子都叫文生大傻州,毕竟他的确也傻的。
姜琳却不想惯着那些婆娘,不过闫润芝已经骂回去,她也不必上门追着骂。
她对大宝小宝道:“狗蛋狗剩家,如果不来道歉,以后不卖瓦给他们。”
大宝小宝立刻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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