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刚要一巴掌扇出她去,这时候程玉莲从外面进来,朝着锁头媳妇劈头盖脸骂道:“你个占便宜没够的,咋的,你还想不花钱让人家给你买瓦?你咋不把全村的瓦都给买上?你不是才去别人家狗腿了一趟,又跑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故意找茬的?”
程玉莲身经百战,一看这人就知道她屁股朝哪边坐,锁头媳妇是二队的,马开花的狗腿子,必然是来给姜琳捣乱的。
锁头媳妇还想狡辩,说自己修了屋顶要买瓦,不过想先赊账买点红瓦回去铺,哪里知道姜琳态度那么差。
程玉莲骂道:“滚滚滚,还给我装呢?你去马开花家买不就好了?这么多年不见你们给大家伙儿张罗买瓦,这会儿来装大尾巴狼?”
如果没有拖拉机或者卡车,去远地方运输不划算,而且都是本村的,亲疏远近关系错综,有时候也很烦。说到底还是因为赚不到大钱,村里干部也不爱张罗,觉得管好自己那点事儿就够了。
现在姜琳做,马开花就认为她抢自己儿子的生意。她还伙同程如海一起给人家修屋顶铺瓦,可惜怎么都竞争不过姜琳。
马开花就让程福万去公社走关系,从东山那里买瓦,让那个瓦厂不要卖给姜琳,这样方圆二三十里的生意就都是他的,可惜人家瓦厂和他们不是一个公社不买账。她又想让程福贵警告一下段长安,让他不要给姜琳帮忙。
程福贵最近忙着钻营想活动一下调去别的县当干部,根本没空理睬这点小事儿。
所以,马开花自己动脑筋,会意锁头媳妇找姜琳的茬,让别的妇女不要从她这里买瓦。她自以为做得高明,就算姜琳知道也没用,反正她没做什么,而且就因为锁头媳妇说几句风凉话便翻脸,那才是没涵养,别人更不会从她这里买瓦。
她要让姜琳把两车瓦砸在手里!
哪里知道,程玉莲一眼就识破其中的弯弯绕,她就见不得那帮人得瑟!
锁头媳妇看程玉莲来骂,吓得赶紧跑了。
程玉莲对姜琳道:“姜知青,你别搭理这些人,以后有老婆闹事你跟我讲,我来骂她们。真是坏心眼子,自己不好好过日子,整天盯着别人!臭毛病!”
姜琳笑道:“幸亏你来,我都要揍她了。”
大家都笑起来。
姜琳又看向狗剩娘,道:“你家狗剩追着我们文生骂是咋回事?”
狗剩娘忙陪笑道:“就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儿的,咱们大人不和他们掺和。”
姜琳:“不是你找上门来的?”
狗剩娘赶紧赔不是,“姜知青真对不起,之前俺不知道。回去以后我婆婆骂了一顿,我觉得不大好,一直没得空来和你说一声呢。”
她那天找闫润芝以后,回去就被邻居商家老婆子给点乎了,让她别去姜琳跟前掐尖要强的,小心挨揍。后来又看文生那样,她也觉得不好意思。
姜琳看她道歉就不和她一般见识,让她交了钱记下回头给她发瓦。
等交钱的妇女们走了,姜琳请程玉莲屋里坐。
程玉莲道:“大队委托我来问问平反大会的事儿。”
程福军问程蕴之,程蕴之只说拿主意的事儿找冬生媳妇儿。程福军一个老爷们,不可能找人家媳妇儿说话,就委托程玉莲问。
姜琳正等着这个事儿呢,她先问问大队的意思。
程玉莲道:“县委派干部来主持工作。”开大会对大队来说不困难,反正总开,不过就是开个大会给程蕴之家正名,关键是财物,尤其院子。
姜琳会意,“主任,我们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过去的就过去,揪着不放没意思。只是你看我爹娘年纪大了,两人一身病,我大哥又那个光景没法养活自己。大队是不是得有个章程,以后怎么补贴接济他们?”
程玉莲:“行,这个事,我给申请。”
姜琳又把其他要求说一下,“如今大队部、各生产队部还可以用那院子,就是要按季度给我们家生活物品补偿。”说完她停顿一下,看着程玉莲。
程玉莲:“我觉得应该。”
姜琳继续道:“能不能在学校里给我们单独一个小院,几间屋子就好,让我们把祖上这些年的事迹陈列展览正名,也好让人知道我们是光明正大地平反,免得有人说闲话钻什么的。”
姜琳强调的是抗战期间做了什么,以及平反以后怕人家挑刺说名不正言不顺,她一点都不提运动期间受到的伤害,免得刺激某些干部的神经。
程玉莲叹了口气,“叫我说,也是应该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一些老家具,当初没收的牲口、粮食等等,现在肯定没得还。还请折算成粮食、工分按季度还给我们,另外希望能给我们几亩自留地。”姜琳:“要是能答应,咱们就这样。”
有了土地、工分、粮食等生活物资补偿算是最好的结果,毕竟这个返还财物弹性也很大。
程玉莲都记下来,然后跟姜琳告辞去了大队,程福军和程福联等人等在那里。
程玉莲说了一下,程福军倒是觉得没问题。
程福万不同意,“用他家房子还得给钱?这是什么作风?这不还是地主习气?”
“你就别张嘴闭嘴地主了,人家是革命乡绅!”程玉莲不客气地怼回去。人家都平反了,你还在这里找刺,怎么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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