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润芝忙道:“你出去玩野了嘛,叫你也不回来吃饭,还给你留着呢,快来。”
大家都去堂屋,坐在饭桌前陪他吃饭。
文生一副幸福的模样,“爷爷、嫲嫲、娘……我爹……嗯,爹出车了,还有大冬生小冬生,咱们一家人都在,真好。”
他笑得比小宝还像个孩子,吃着咸肉烩饼,越吃越香,“好吃,我真的好饿啊。”
姜琳怜惜地看着他,可怜的孩子忙活了一上午干力气活儿,昏过去两顿饭没吃,可不就饿坏了?“你慢些吃。”
文生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笑道:“这下有力气给你们唱戏。今儿唱个什么呢?”
他眼珠子一转,“来了,就唱《精忠记》。”他朝着姜琳微微一笑,“娘,你提个词。”
姜琳哪里知道什么精忠记,什么词的,就听文生已经自己唱起来,唱到最后他眉眼带笑,“……人生切莫使奸心,若使奸心祸必侵。莫道阴阳无报应,冤冤相报自来寻。”
听他唱词,姜琳寻思应该是唱岳飞和秦桧。
闫润芝打着拍子听得如痴如醉,她从小就爱听戏,后来在农场有几个劳改的戏子,其中一个愤世嫉俗,被斗也不改,没人的时候经常自己唱,闫润芝和文生也跟着听了好些。
姜琳发现就自己听不懂,大宝小宝俩也听得津津有味,真是醉了。
听着听着,大宝小宝还能把唱词复述一边,然后改成琳琳和冬生。
姜琳:“……”你俩够了!这个什么东窗事犯、精忠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是岳飞也不是秦桧。
……
翌日,县医院干部病房。
程福贵被程如州砍了一刀,咬掉半个耳朵,当时就由赤脚大夫照顾着送到县医院去。没有生命之忧,但是右臂被砍了一刀,估计很难恢复如初。左耳朵被咬掉一半,创口太大,虽然接上,却不能恢复完好。
程福贵包着头、吊着胳膊,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一样嘶吼着。
县革委会有消息下来,因为他受伤,可能相貌受损有碍观瞻,升迁的事怕是要黄。这可把程福贵气得差点原地爆炸,毕竟他卯足了劲要再拼一把,已经光明在望,可以转到应县去当副书记,到时候退休也有体面的职位养老。
谁知道……被程如州这小畜生又给搅和了!
程福万:“大哥,我、我去给你报仇,枪毙了那个小畜生!要不是商伟业那个老不死的护着,当年我就弄死他了!”
程福贵:“别冲动,县里怎么说?”
程福万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县里根本没当回事,赵书记在村里开了个会,说程如州日常乖,这是受到刺激没法控制自己,让家里人好好约束,下不为例。”
程福贵恨得直咬牙,结果钻心钻脑得疼。
程福万:“大哥,是不是他们故意针对你啊。那么多转业回来带伤的,不是都当干部?”
程福贵颓然地靠在床栏上,带伤转业的有几个能当政府机关干部的?多半是安排进公社、民兵连、公安局做跑腿的。
程福万还在那里唠叨:“大哥,咱们一定想个办法把小畜生弄死,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想杀你?”
程福贵忍着剧痛:“县里对当年的事有没有什么说法?”姜琳重提旧事,他很是恼火。
程福万摇头,“这倒没有。”
“那就好,你去县公安局打点一下。让他们过了这阵子,找个借口把程如州抓起来。”当年就该弄死他,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平反,太大意了。
过了几天,县里下来意见,程福贵受伤,不适合继续繁重的工作,让他好好养伤,暂时让副书记顶上。程如州伤害程福贵事件纯属意外,不予追究。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姜琳彻底松口气。闫润芝高兴地关上门,在院子里插上三根指头粗的棉花柴当高香,让一家子轮流拜拜。
轮到文生的时候,他嘻嘻哈哈的,“拜天地啦。”他对着大宝小宝拜,又拉着姜琳拜。
姜琳笑道;“拜天地只能和媳妇拜,不能和娘、弟弟拜。”
大宝小宝就拉着文生,“咱们拜,大哥你当媳妇。”
姜琳又领着文生大宝小宝去大队道谢,给他们瞧瞧文生的样子,好让他们放心。
看他比小宝还小的样子,程福军等人心里也不是滋味,也不说什么,只让人给他们送商定的钱和粮食。
程蕴之、闫润芝、程如州三个人,一天一斤半带皮的粮食和二两油,一个月十块钱,一个月一人一斤肉,一年一人五斤皮棉,15尺布。另外还有对过去财物的补偿,都换成工分,可以用工分和大队换物资,不管是粮食、柴火等,都可以。
大队不会总杀猪,这个肉以大队的名义买在公社屠宰组,他们按月去领。
这样三人哪怕不劳动,也有生活保障。
五亩自留地,有一亩在村子边上,土壤肥沃,四亩差一些,在山根下。姜琳问过大队,种地还是别用,大队都不过问,只要不违法就好。
这个季节要么就耕地种小麦来年收,要么就种菠菜、韭菜等可以越冬的蔬菜。
姜琳和闫润芝、程蕴之商量
这几亩地干什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程蕴之觉得土地除了种地还能干嘛?大不了自己种两茬庄稼,小麦或者玉米,种菜的话这会儿也不划算。菜容易生虫子,送去供销社也没多少钱,而且县城周边都有种菜的,根本不需要大老远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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