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爱我,全然相信我。
这是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可我知道只有文生最适合这个家,虽然他不能和我交流,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他会受我的影响慢慢变好。
我不能毁了这一切,因为我并不能掌控程如州和俊生,不能保证不发疯,只有文生是安全的。
最终我把这一切重新还给文生,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家的美好,包括我自己。
文生越来越懂我,我也越来越能感同身受。
大家都以为他越来越懂事,人人都开心。
时光啊,就这样一天天地流逝,我觉得很幸福,就如同躺在暖洋洋的水面上,舒舒服服的,哪怕下一瞬就消失,也全无遗憾。
文生受我影响越来越深,他会想起小时候的开心事儿,他会在想着开心事儿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冒出那些难过的画面。
我不想他痛苦,那些痛苦,有我来受就好,他什么都不 必记起来。
文生是个好孩子,他爱这个家,爱琳琳,爱唱戏,学英语,学唱歌,学演戏,还拍电视剧,拍电影,这些快乐辛苦,我都感同身受。
而对外人加诸他的排挤歧视,他并没有受我的影响,用暴躁、针锋相对来回应。不管外界如何对他,他始终那样单纯善良,心思专一地做他喜欢的事情。
这样更好。
我感受,我影响,我快乐。
文生越来越受欢迎,可他依然那么单纯,他能抗得住别人的羞辱,也能受得住铺天盖地的荣誉,因为他不在乎。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娘和家人,他唱戏是为了唱给娘听,赚钱养家,为了更开心,不是为了别人开心。
所以,他不在乎别人以为的那些荣辱。
真好。
家里人试探他,想试试他想不想结婚娶媳妇儿,文生是真不懂,哪怕他在我的影响下看起来大了不少,不再那么孩子气,可他的心思依然专一单纯。
俗称少根筋。
我虽然想让他结婚过正常男人的生活,可我自己心里并不想,我只想守护这个家,我对自己组成家庭没有兴趣。
我全部的爱和感情都给了这个家,我只要我嫲嫲,我娘,我妹妹,要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再也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我不适合结婚,我不想骗任何人。
所以当小洁问文生想不想娶她当媳妇的时候,文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想让你当小洁。”
不当媳妇,还当小洁,我们家永远的朋友,而不是某个人的媳妇儿。
对不起,我们已经没有余力去疼爱另外一个女人,我们家有嫲嫲,有琳琳有宝生。
只要琳琳和冬生不赶我们走,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们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幸福,程如州和俊生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然后有一天,他们不辞而别。
他们走的时候,我正在做梦。
我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我嫉妒文生,将他取而代之彻底抹杀,越来越暴躁、邪恶,甚至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后来年底某一天,我在水槐村的戏台唱了一出斩秦桧,然后用自己磨得锋利的剑把程福贵、程福万一家子杀了个精光,男女老少,鸡猫猪狗!
我还把那些人头齐齐整整地码在爷爷嫲嫲、爹娘的坟头祭拜。
在大家四处找我抓我的时候我又悄悄潜回新祠堂,那个纪念馆。
我看遍了那些书籍、画像、照片,最后决定在那里把自己埋葬。
一把火先从自己烧起,然后把整个祠堂烧得干干净净。
冬生和琳琳冲进火里救我,我却把他们赶出去,我在火里唱歌唱戏,祭奠我们逝去的那些血泪。
“我们不需要纪念,我们只需要沉睡。”
然后我醒了,程如州和俊生却不见了,只有我和文生。文生依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以为我们是一个人,我是他莫名其妙的悲伤和遗忘的过往。
我想把人生彻底交给文生,和程如州、俊生一起消失。
这时候我看到一本书,那是一本翻译过来的书籍,是琳琳托外国友人买回来的。
那本书叫做《多重人格》。
我看了那本书,恍然大悟,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按照书里说的,多重人格是我遭受巨大创伤生出来的保护措施,其实就是臆想症。多重人格,多重性格,我对自己的性格失去了统一认知感,认为我们是不同的人。
书上说,唯爱,可治愈心灵创伤。
我躲在文生的后面,感受着他的幸福,被家人时时刻刻地关爱着,让我越来越清醒。
我越来越意识到,我和文生是一个人,他是我最纯真的那一面,我把自己所有的愤怒、黑暗、爱、恨都给分离,造那些朋友出来。
程如州、俊生、文生,都是我臆想出来的,我是最后的理智。
可我仍愿意认为他们是朋友,而不仅仅是我发疯的癔症。这样我沉默发疯半生,就是有人陪伴的,有意义的,不仅仅是傻子疯子。
之前冬生已经报了仇,琳琳又生了一个妹妹。
宝生漂亮得像个小仙女,聪明得是个小精灵。
我有嫲嫲,我有娘,我有妹妹,我有家。
他们都爱我,我真的圆满了。
因为我越来越平和,放下执念,所以程如州和俊生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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